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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狸奴——月无弦(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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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只是在替我们开脱。蜉缓缓放下手,后背悄悄伸出几片薄如轻纱的翅膀,微微扇动着:走吧,趁天亮之前,在这里好好找找。

是。蛾子也伸出翅膀,随她一同飞走了。

蜉蝣跟蛾子?僧人一边替孩子们擦着脸上的泥污,一边暗自称奇。朝生夕死的蜉蝣,与寿命长不了多少的飞蛾,竟一同修得了人形,这可是他从未想过的,也不知妖界是否还有相似的妖怪。而她们脸上贴着的白纸也着实奇特,使得他无端猜起了下头藏着的面容究竟是何模样。

此番风波悄然落场,天亮之际,僧人正盘算着如何将这些孩子尽快送回家,孩童们却突然跟如梦初醒一把,纷纷茫然地问他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将被掳走并关押在此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僧人无法,选择将此事守口如瓶,带着孩子们踏上了回家路。

高僧,您独自一人送孩子们回家,会不会太危险了?临行前,找了一夜,依旧一无所获的蛾子小声问道。

僧人轻笑,手中捏着一方符纸摇了摇:无妨,养的打手终于忙完宗门的事了,他会来接我的。说罢又望了远处的夜谰一眼,让孩子们手拉手跟紧自己,一同离去了。

打手?蛾子狐疑,但也不敢多问,拜别僧人后,随蜉一同向夜谰请罪。

主公,属下寻遍此处,未发现异常。蜉跪在地上听候发落,并且不打算再说什么罪该万死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

夜谰却跟没听见似的,背对着她们抱着程雪疾发发呆,直到被太阳照在了眼睛上,方微侧首低声道:不必再找了。

蜉大惊,忙叩首又问:主公不想解开封印了吗。

孤累了,不必跟来。夜谰起身,用衣袖拂去程雪疾鼻尖上的汗珠,向森林深处走去。

蜉呆跪了一阵,抬眼看向朝阳,忽然化回飞虫顺着山路飞走了。蛾子犹豫了一下,到底跟了上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林中,夜谰将程雪疾轻轻放在树下,坐在一旁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掏出怀中的凤凰羽翎,注入妖力后等了一阵,羽毛另一头出乎意料地传出了白巫族长的声音:境主,近来可好?

夜谰瞬间有些茫然。他本已认定今日见到的那位老者就是白巫族长,却在听见他如此淡然自若的声音时又动摇了。思索许久后方回答道:不太好,昨日我被困在了一座森林里,与一群很像白巫族的人交了手,受些轻伤。

很像白巫族?白巫族长沉默了一阵,自言自语般说道:莫不是他们还活着?

他们?夜谰疑惑。

白巫族长低叹道:说来惭愧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是人族,携族人追寻登仙之路。遵循白巫祖先留下的秘法,我与族人搭起祭坛,请求上苍垂帘,谁知出了些差池。

什么差池?夜谰登时清醒了许多。白巫族长虽与他相识百年,却从未提及过白巫族的往事。如今他突然直白地说出白巫曾是人族一事,难不成是要交底了?

祭祀失败了白巫族长低咳几声,似是颇为感伤:都是我的错。族内出现了分歧,一些人不信任先祖留下的秘法,拒绝参与祭祀。我便自作主张,率半数族人开启了法阵结果天罚降临,因阵法之力不足,我们死伤了许多族人,老夫的女儿白巫的圣女,也死于此次雷劫。活下来的,便堕成了妖,被迫躲进妖界,自此与人间断了联系。而那些没参与祭祀的人,依然隐居在人界

你是说,我遇到的很可能是人界的白巫族?夜谰蓦地回想起在白巫之森中看见的那片疑似遭遇雷劫的空地,发觉按照白巫族长的说法,一切好像都顺利地串联了起来。白巫族确实不是纯妖,而书卷中记载的那场诡异的雷劫,也找到了源头。

然而,他还是隐约有些别扭。那个人为何要变成女人的样子?那张脸究竟是谁,能令他一时间失了斗志?其实答案就在他心里,只是他不愿说出来。

孤想问你一个问题。夜谰真切地感受到了疲惫,下巴贴在程雪疾冰凉的额头上,稍稍有了些许的慰藉:孤的生母,究竟是谁?你其实都知道,对吗?

境主,这件事您还是不知情为好。白巫族长顿了顿,又道:其实,斯人已逝,到底是谁,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境主您是夜氏族长

羽翎的火焰灭了,林中再度恢复了寂静。夜谰看着手中的羽毛,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可笑至极。白巫族长等于给出了一个没有答案的答案,试图用夜氏族长四个字轻易地断了他的念想。

是啊,他是夜氏的族长,是北境的主人

是个除了这些头衔之外,一无所有的可怜鬼。

想着想着,他止不住轻轻吻了程雪疾的额头,自嘲地笑道:小猫,你说我是谁?

巧的是,程雪疾梦呓了一句:主人然后翻过身扎贴在他心口上继续酣睡,仿佛回答了他的疑问

他还是一只小猫的主人。

☆、【朋友】

程雪疾做了一个长梦,回马灯般梦见了许多人,以及光怪陆离的场景。有些令他念念不忘,有些则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在梦中跌跌撞撞,身后是鬼影重重的追兵。前主人高扬的马鞭抽打着,每一下都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如打在了他的皮肉上。他还看见暗庄老板拖着铁索,一众仆从举着火把想捆他回去,无数条恶犬的双眼在黑暗中泛着红光,聒噪的乌鸦在空中盘旋,仿佛一脚踏入了墓地。

前边是一团看不穿的迷雾,他恐惧,却又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奔跑。恍惚中,他看见一道背对着的人影,身形与外袍像极了夜谰。于是他扑了过去,抱住那人的腰身,如同在沼泽中抓住一根救命的木枝,哀求他带自己走。

然而那人转过身来,面容在微弱的光芒下模糊了一瞬,赫然变成了前主的模样,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问道:

你以为能逃得掉吗?

主人主人不程雪疾的手无助地在空中抓来抓去。夜谰正在闭目养神,听见他痛苦的呼唤声后忙睁开眼俯身去查探,却被一把抓住了衣领子,看似纤细的手指竟力如千钧,令他险些一头栽了过去。

雪疾,醒醒。夜谰无可奈何,干脆把程雪疾抱了起来,揽在怀里去扒他的眼皮:懒猫,起来了,都快晌午了。岂料手指触到他眼角的一瞬间,一汪眼泪猝然流了出来,似是积攒了很久,湍急地顺着面颊淌到了他的衣服上。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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