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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狸奴——月无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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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上夜谰是吃亏的,毕竟他无法化回原形。夜谰拉开距离,双手自空中虚幻一捞,竟将南境之主召来的闪电握在掌中,呈双鞭狠狠抽去。铜墙铁壁般坚硬的猪皮在这一击下开了不深不浅的数道伤口,南境之主心惊,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改为冲他不间断地喷射瘴气,试图遮掩自己的动作。

夜谰也将妖气笼罩在周身以作防御,但他不敢在此浪费太多妖力。他能感觉到毒素正沿着他的筋骨蔓延,且怪雨的效力并未全部消散,再加刚刚一番厮斗牵扯到了心头上的封印,三管齐下阻碍着他的力量。

想办法离开此地,夜谰开始向南境外移去。南境的灵脉过于浑浊,不利于他恢复。不如将战线拖到中部,等他的援兵到了还能再战上一阵子。

野猪再度横冲而来,夜谰将双鞭击出,藤蔓似的缠在了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拉。锢紧的鞭子登时没入了野猪的皮肤中,滋滋啦啦地放着电,疼得他死命地挣扎,将周遭瞬间夷为平地。

夜谰双臂青筋暴出,指间到手腕缓缓变成了灰黑色,想必已中毒至深。双方僵持中,远处银蛇急速飞了过来,看上去并无大碍。

夜谰睨向他,刚要喊撤退,腹部突然猛地一痛。只见一柄长刀自后背穿透了他的腹部,刀身布满了黑色的咒文,带出喷洒数尺的鲜血。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去,惊觉持刀者似是凭空出现,锐利的黄绿色蛟眸里满是得逞的快意

夜谰从空中坠落,看着那位将他一手抚养大的长者,漠然地站在半空中俯视着。银蛇惊叫着俯冲而来,想接住他却落了个空。

他感觉自己躺在了一床柔软的棉被中,腹部源源不断地流着血,染红了他的视线。他似是在急速移动,身后是被拉开了一段距离的追兵。老蛟好像化回了原形,巨大的双爪勾了过来,却被他们从指缝中逃跑了,便喷出一道火墙试图拦住他的去路。

他努力抬起头看向前方,隐约瞧见身下的坐骑有对熟悉的白耳朵,尖尖上还有小绒毛。面对火海没有丝毫的停留,一头撞了进去,破火而出

☆、【走散】

此番一战,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势态,尤以西境最甚。

相传北境之主重病缠身,无力扶持北境,改由二代夜氏家主,也就是老蛟坐镇北境。没过多久,北境与南境正式结盟,并莫名其妙地宣战了西境。东境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西境妖心惶惶,出逃者无数。

西境之主单枪匹马来到北境与老蛟和谈,聊了什么不得而知,但在旁妖看来是谈崩了。三日后,西境之主宣布封锁西境进入备战状态,北南两境派重兵压在西境边界上,隔着草原虎视眈眈,却并未动手,就这么干耗着。

西境众长老联名进谏,望西境之主三思而后行,毕竟怪雨之后,西境元气大伤,根本无力对抗两境联军。笙玖看着惶恐不安的长老们,幽幽道出了和谈的内容。原来老蛟要她交出笙樾阁里头锁着的东西,被厉声拒绝后原形毕露,做起了土匪行径。

老蛟要那东西干什么!众长老大惊:那玩意放出来只能危害世间莫非他

以此胁迫妖界与人间呗,还能怎样。笙玖冷笑:只要这东西在西境一天,他就不敢轻易妄为。一旦被他占为己有,西境在劫难逃。

但是这样僵持下去不是个事儿。长老们焦虑不已:若他们打上门来硬夺

那我就亲自破了封印,同归于尽。笙玖波澜不惊,似是在说玩笑话。

然而长老们可谓吓破了胆。因为他们知道,笙玖一向说到做到。想必老蛟也是顾及着这丫头疯起来什么都敢做,这才没直接打进来。

大殿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直到笙玖倦了,挥退众妖,靠在摇椅上休息,出离得沉默。

疏雨走了过来,端给她一杯提神的清茶:境主,船到桥头自然直。

夜谰不见了。笙玖没有接茶杯,失神地看向窗外:我去北境,主要是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然而我能感觉到,他根本就不在北境。

依属下猜测,老蛟定是把他软禁在某个地方了。属下已经派鸦族去找了。疏雨小声道。

笙玖微微摇头:不,不是。我的羽毛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哪怕老蛟把他藏进地底,我都能察觉到。

疏雨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境主,要不要考虑跟东境结盟

想都不要想,没用的。笙玖眼睫微眨,似是蒙上了一层雾:等打了起来,东境只会把我们弃掉坐收渔翁之利。而且等谰哥回来,看见我们与东境结了盟,他会失望的。

境主,北境之主他还活着吗。疏雨犹豫道。

笙玖自袖中拿出一枚暗淡的羽毛,轻轻摇晃着:活着。如果他死了,这片羽毛就跟着消失了然而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他应是受伤了。大笨蛟贼得很,不会被老蛟轻易捉住的。

那,您就宽心些,再皱眉头就有皱纹了。疏雨故作轻松地笑笑,抬起手替她抚平眉头。

笙玖怔然,半晌轻声道:疏雨,你许久没对我这般亲昵过了。

是吗?疏雨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又改了主意,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秀发:我是您的仆从,按理不应当这般僭越。

我从没把你当成过我的仆从。笙玖微微侧头,靠在了他的手上,合上了眼: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陪着我。父王他处处留情,若非我是只凤凰,他怕是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族中兄弟姐妹,哪个都交不上心。只有你懂我

境主,这是属下的本分。疏雨心中苦涩,再垂首时,发觉笙玖已疲倦地沉沉睡去,便保持着一个姿势任由她压着自己的手。

他看着笙玖稚气未脱的侧脸一时有些恍惚。他的小姑娘好像是被迫长大的,不情不愿地扛起了整个西境。妖界只津津乐道于西境女皇的美丽与强大,却不知这高傲的外表下是无尽的孤独。

所以她喜欢北境之主,那个跟她惺惺相惜的家伙。夜谰与她,本可以做意气风发的少年,究竟是谁,将他们逼成了百岁老人般的寂寥?

思绪中,笙玖手里的羽毛突然微弱的亮了一下,却也只是稍纵即逝,像极了风中残存的火烛

师父,他还能醒过来吗?亭台中,夜谰安静地躺在一张草席上,似是在沉睡。然而他腹部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地涌动着黑色的气体,里头掺杂了扭曲且奇怪的符文,如同无数条蚯蚓蠢蠢欲动。

程雪疾只觉得骇然,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一身白衣,盘坐在蒲团上嘴角勾笑: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竟是那位与夜谰有一面之缘的陆姓占卜师。

师父,我该怎么做?程雪疾俯身趴在夜谰心口上,惊觉里头一片寂静:师父,他没心跳了!

不必惊慌。陆公子抬手轻挥,亭台外的天空瞬间由白昼变成了黑夜,繁星点点,淡月胧明。再一覆手,又是日朗风清的白天。亭台外的池塘边上本有几只冒尖的竹笋,日夜交替后忽然变成了细竹。池水中几条红鲤一晃而过,不知去往了何处。

在这个空间里,一切都是虚假的,也不存在生老病死。他合上手中书简,若有所思:只要他还在你眼前,一切都可以挽回。

可我还是好担心程雪疾忧心忡忡地攥住了夜谰的手:师父,您是仙人,可能不懂我的感觉吧

我不是仙人。陆公子轻笑,目光落在沉睡的夜谰身上:我有两位挚友,困在了我触及不到的地方,生死未卜。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他们躺在我眼前,哪怕是棘手的重伤,都比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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