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拾维没有答话,只是略点了点头。
肖笑谢过了袁医生,让小林把人送出去。
梁拾维插着兜站在床边,看着肖笑。
肖笑倚坐在床头,他问梁拾维:今晚最后一次换药了。
梁拾维看着他,没说话。
肖笑捻着堆在胸前的被子,他踟躇着说:那个这阵子,谢谢你叔叔。
已经许久不喊叔叔了,肖笑觉得这两个字生涩难出口。
梁拾维只点了点头,仍旧没开口。
肖笑斟酌着,看着梁拾维问得小心:明天过后你还会回来吗?
梁拾维看着肖笑,眉间动了一动,半晌,终于点了头。
肖笑抿着嘴笑了笑,又斟酌了会儿,还是说出了口:叔叔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也许是自己不该在外大意喝了这么许多酒,失了防备。也许是他不该慌不择言指责梁拾维,把过失推给了他。
肖笑觉得有许多的对不起要说。他想,这一句对不起,梁拾维都会懂得。
梁拾维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眼神却黯了黯,他伸了只手,把肖笑靠着的枕头放平了下去,淡淡的交待了一句:别多想,睡一会儿吧。
看着梁拾维出了卧室门,肖笑滑躺了下去。
他想,慢慢的,一切都会恢复好的。
梁拾维倒也不诓肖笑,之后虽然不再天天来,但隔个四五天的,总会上来看看。
小林仍是天天报到,像是把工作的地点搬到了肖笑的公寓里。
肖笑看着小林熟练地削着橙子的皮,他问:梁总这阵子在忙什么?我看他每次来精神都不太好。
小林挑着瓤瓣上的筋络,答道:你不知道,肖哥你病了的这阵子,公司里可是翻了天了。
肖笑看小林停了话头卖关子,捏了一块橙子皮就朝他扔了过去:说,怎么了?
小林嘻嘻笑着把橙子皮扔到垃圾桶里,忽然收了笑意,老气横秋地叹了声:唉,这公司啊,怕是要换血了。他看看肖笑,神秘兮兮地凑过去说:哥,我这也是打听好一阵才知道的,说是梁总压了低价,要把一哥的股权全买下来。
肖笑一怔:买一哥的股权?梁总要在公司里独大?
☆、第115章
肖笑一怔:买一哥的股权?梁总要在公司里独大?
小林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又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地说:可怜了一哥,现在没了名气,什么挣钱的路子也没有,全靠公司每年的分红了。听说啊,一哥这么些年挥霍的厉害,一点积蓄也没有,反而外头还欠着债呢。这下股份一贱卖,一哥可怎么过日子。
肖笑皱了眉,思索着自语:一哥从不管公司里的事,梁总要这么些股份干什么?
小林耸耸肩:不知道。又觑了觑肖笑的神色,小心地说:听说啊,只是听说啊,周哥私底下喝了酒说过,梁总答应了要给他些公司的股份。
肖笑一愣,手里一紧,捏着的橙子汁水四溅。
小林忙抽了纸给他身上擦着,一边埋怨:哎,都怪我这张嘴,瞎说什么,又不是真的。
肖笑看着已经稀烂的那瓣橙子,他笑笑:你又怎么知道不会是真的呢。
本来还要再歇一阵子的,可自从听了小林这一番话后,肖笑的心里总不定心,没过两天,他就招呼着小林,送他去公司了。
到了公司,问过了梁拾维的助理,说梁总在外面应酬。肖笑再去找方一哲,方一哲的工作室也是空荡荡的,连他的一些日常用具都不见了踪影。
肖笑让小林联系了昊子,问明了方一哲家里的地址。
方一哲的家在比较偏远的城郊,倒是难得一见的老北京式的四合小院,就方一哲一人住着,显得寂寥。
穿过庭院,走到正房门口,肖笑轻扣了几下门环,里面有人说:门没上锁,进来吧。
肖笑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屋内古色古香的布置典雅不俗,肖笑轻笑着:一哥,你这屋子不像是你的风格,不过是真别致。
方一哲横躺在屋侧的长榻上,见肖笑进来,也不起身,只随意地伸手朝旁边一个小隔室指了指:那是储酒的,你随意。
肖笑闻言,脸上的笑滞了滞,说:我不喝酒。
怎么,喝怕了方一哲眯着眼瞧着肖笑。
肖笑不想谈这个话题,他在长榻旁的圈椅中坐下,直截了当地问:一哥,梁总要买你的股份?
什么买?方一哲冷哼,那是明抢。
那你卖吗?肖笑问。
干嘛要卖?卖了我喝西北风去?哼,梁拾维这个资本家,当初说了钱不会少我的,公司股份也不会要我的,如今呢?资本家的话就是放屁,不能信。
肖笑沉吟:是不是梁总有什么原因,才会要你的股份?
什么原因?方一哲的声音陡然尖利,只有一个原因,钱。
他斜着眼角瞟了肖笑一眼:肖老师,你倒还肯替梁拾维说话?不怪他放了你鸽子?
肖笑黯了黯神色,轻轻说了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方一哲嗤笑了声:这次又是怎么把你哄好的?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肖老师,这样反反复复几次了?你要什么时候才明白,他只是没你想的那样在意你。
肖笑笑得有点惨淡:我知道,一哥,或许从前我还有争的底气,现在我只愿梁总能对我还有顾念。
☆、第116章
肖笑笑得有点惨淡:我知道,一哥,或许从前我还有争的底气,现在我只愿梁总能对我还有顾念。
方一哲满眼诧异地看着肖笑,竟不自禁地大笑了起来,他笑得不能自遏,拭着眼角喘着气说:肖老师,没想到在这圈子里浸淫了这么些年,你竟还保持着天真到愚蠢的境界。梁拾维只是在玩儿你,玩儿够了,没意思了,他就会头也不回地走掉。肖老师,你还不想清醒吗?你不会是梁拾维的最后一个,他又何曾顾念过谁?
肖笑看着笑得近乎有些疯狂的方一哲,他有些混乱:为什么,你和梁拾维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猜彼此?你们明明就是亲近了十多年的兄弟。一哥,你说过,你们成就了彼此,怎么现在会是这样?
方一哲止了笑: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因为我们都清醒着。肖老师,从头到尾,是你没有活得明白,看得透彻。我早告诉过你,这圈子里没有一个干净的人,这里面的都是怪物。
那你呢?一哥,你是什么怪物?肖笑问,他执拗地盯着方一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