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肖笑的眼里涌上了一股酸涩的湿意。他颤了颤濡湿的睫毛,嘴唇翕动了一下,可还是将叔叔咽了回去。他侧了侧身,避开了拂动的帘子,问梁拾维:一哥的后事办的怎么样了?
梁拾维咬着烟头,把窗子关了些,他皱着眉:不太顺利,一哲的父母在闹官司。
为了什么?肖笑凝神想起方一哲曾经讨论过他的父母,他问:遗产吗?
梁拾维点头,伸手取下烟,在桌子上找到了烟缸,捻灭了:现在这事闹得很凶,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我没想到,一哲走了,也仍是不太平。
肖笑瞧着那半截烟,还有一星微弱的火星在垂死挣扎着,忽明忽灭:一哥的遗产很多吗?
梁拾维也瞧着那烟缸:看着挺多,但郊区那大宅子是骆卿的,公司的股份法律上也不是他的了。他父母就在为了这些打官司。
肖笑微微点头,这阵子他都避免上微博,他不知道现在网络上就方一哲这事已经热化到怎样的程度,但他也能想象会有多少不堪的言语。
城郊的那套大宅子,骆卿的房产,为什么给了方一哲?梁拾维公司合股的股份,为什么哪怕走了法律的程序,梁拾维也要夺了去?这里面有多少真真假假,明明暗暗的交易勾当。
而这样的不堪,本该随了方一哲一起或被掩埋,或将消散。可现在,却是由他的生身父母,一一揭了开来。方一哲哪怕已经死了,他们仍毫无避忌地将他剖示于众人之前。
肖笑沉缓地吁了口气,他对梁拾维说:你能帮就多帮帮吧。
梁拾维垂眼凝目:公司要扩展,最近在看楼,也在花重金挖角一些流量大的艺人,我实在满足不了一哲父母的狮子大开口。
肖笑咬着嘴唇又默了会儿:一哥生前做得恣意随性的事情,也就是公司里的装饰了。以后搬了新公司,这最后一点的任性也是再也不能见了。
梁拾维接口:你倒是和骆卿说得一样。
☆、第127章
梁拾维接口:你倒是和骆卿说得一样。
肖笑抬眼问他:出事后你见过骆卿?
梁拾维点头:见过一次,我想问问他对一哲墓陵选址的意向。
肖笑又问:预备葬在哪里?
城外的鹤园。
这一处公墓肖笑拍戏时路过,印象中是一处幽静的地方,依山傍水,是个好去处。他问:骆卿定的?
梁拾维摇头:我选的,骆卿倒是都随意。
肖笑微不可闻地低哼了声,骂了句:资本家。
梁拾维皱了皱眉,要说什么,门外有人敲门,砰砰有声。
梁拾维看了看肖笑,肖笑起身向门口走去:是小林来了。
开了门,小林也不辨清屋内还有人,就兴冲冲地把狗塞进肖笑怀里:哥,都查过了,就是有些斑癞,其他可健康着呢。刚洗了澡,你闻闻,香不?我还给它买了些日用品和狗粮,这就去车里拿来。
小狗许是刚和肖笑接触过了一阵,没那样怕生了,它耸着鼻子在肖笑手背上嗅着,又伸了一小截舌头舔了舔。
肖笑抱着狗刚转身要往里走,跟过来的梁拾维一把拎起了狗的脊背,问小林:哪里弄来的脏东西?不怕有病吗?
小林见梁拾维的眉头拧得紧紧的,顿时一腔兴奋都泄了,他讷讷回道:梁总,这狗检查过了,没病。
梁拾维朝着被自己拎在半空中,蹬着四条小短腿的小东西睨了一眼,嫌弃地往小林手里一扔:没病也脏,好端端地养这干嘛?去扔了!
小林慌忙接住了小狗,张口结舌地看看梁拾维,又看看肖笑:这个梁总
梁拾维不耐烦地指了指门,小林又看了看肖笑,却听肖笑淡淡地说:没听见梁总说了么,它脏,不配入上梁总的眼,你下去扔回路边吧。
小林又迟疑地看了肖笑两眼,还是抱着狗出门了。
梁拾维听出了肖笑语气里的不高兴,解释道:这些猫狗都脏,养着又费事。
肖笑慢慢悠悠坐回了窗边,低着头重又捻起了手指:是呀,多脏呀,怪我不好,忘记了一哥叮嘱过我,梁总你不爱这些小畜生。
梁拾维听肖笑的语气又冷淡了下去,知道自己说话又无意间刺着了肖笑,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精神也没完全恢复好,多休息吧。
肖笑知道梁拾维这是要走了,也不多留,点点头,淡淡回了句:过两天我也要回组里了,梁总,没事你也不用辛苦跑来跑去的了。
梁拾维也不置可否,取了衣服穿上了,又叮嘱了句:组里肯定会有多事的人探听一哲的事,你不用去多理会。
见肖笑闷着声音点了头,梁拾维抬了抬手,想要抚一抚肖笑的发顶。手动了动,还是插进了衣兜里,转身出了门去。
肖笑回了组里后,开始大家倒多有顾忌,并不在他面前多言。看肖笑神情并无太大异常,逐渐的,好奇的窥探欲望终是压抑不住,有人会在拍戏的间隙里,九曲十八绕的套肖笑的话,想要竭力拼凑出方一哲自杀的内幕原委。
肖笑厌烦至极。这部戏本就拍得不顺他的心意,组里搭档的一众人又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份子,肖笑忍了又忍,终于在场记意味深长的笑容里爆发了出来。
☆、第128章
肖笑厌烦至极。这部戏本就拍得不顺他的心意,组里搭档的一众人又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份子,肖笑忍了又忍,终于在场记意味深长的笑容里爆发了出来。
他拿过场记手中的场记板,咔哒咔哒一下一下地开合着:方一哲怎么死的,又是为什么死的,我也只是个旁人,哪里会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过你要是有这么大的兴趣的话,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探听得详实。
场记意外地惊喜,他搓着手,凑近些肖笑,神秘地问他:什么办法?
肖笑睨了他一眼,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板子,慢悠悠地开口:方一哲还没落葬,你大可以去一趟殡仪馆,坐他脚边上,细细地问问他,问明白了,回来还可以卖给那些娱记一个好价钱。说完,又睨了眼场记:怎么样,这方法好不好?
场记一愣,随即脸色一变,快速后退了一大步,瞪着肖笑骂了一句:变态!说得这么阴损,不想讲就别讲,少装得和那死人情谊深重的样子。谁不知道你们公司里,老板艺人的,四分五裂,关系有多僵。
肖笑冷哼一声,随手把场记板往地上一扔,瞥了场记一眼,边说边往片场外走:僵不僵的,也是你们求着我们公司来签约要人,谁犯贱,你看不出来么?
只听场记在身后叫骂:你是个什么东西,客气点喊你声老师,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靠着那些见不得人的买卖,你算个什么?
肖笑回转了身,瞅着场记:我从来就不算个什么,不过,你相不相信,只要你再多说一个字,也许你真可以去陪一哥了。说完,也不管场记气急败坏地连声骂着,也不管周围的人投递过来的纷杂不一的眼神,只顾自己施施然地向休息室走去。
走了没几步远,有人叫他:肖笑。
肖笑停步循着声音找去,竟然是梁拾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