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摇头示意无妨,看了眼萧让,尴尬地同柳不栖道:他九族,有跟没有一样。
心里则偷偷补了句,萧让还巴不得他九族死光了。
萧让九族但凡有丁点用,当初也绝轮不到自己被四有五好局选中去帮助他。
柳不栖道:既如此,二位公子今日的酒奴家便请了。
她是有心卖这二人一个好。
众人纷纷起哄。
这么多人看着,云歇也稍安心,不怕萧让反悔再横生枝节,萧让已立了誓言,不至于自毁颜面。
柳不栖极给面子,拿上来的都是最好的酒,云歇见萧让就要先行喝了敬他,不由蹙了蹙眉,倾身按住他酒盏,回身叫小二先上菜。
先吃东西,云歇避开他视线,冷道,空腹喝酒后劲大,你休想我到时候拖你回去。
柳不栖在一边奇了,这小公子样貌乖巧明秀,竟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分明是担心对面这人空腹饮酒伤胃。她身为女子心细如尘,方能察觉出这点。
柳不栖起了促狭之心,免不了闹上一闹,道:这倒是无妨,二位公子喝醉了,奴家这楼里有上好的厢房,可先叫小二备上,若是非归家不可,奴家也可先叫人去备了轿子在酒楼外等候,二位公子若信得过奴家,尽管喝便是。
不可。云歇硬着头皮道。
萧让一边眉梢轻挑起,显然是有些疑惑。
柳不栖心道一声果然如此,佯装疑惑地问:奴家可有什么思虑不周的地方?
云歇瞥了眼眸光探究的萧让,轻咳两声,故作为难道,我这位朋友,少夫人着实管得紧,他若是夜不归宿,怕是没好果子吃,可若是坐了姑娘您安排的轿子回去,少夫人只肖一问,便知他今日去了醉生梦我,他这位夫人,又偏生好妒,姑娘您艳名远播,她定是晓得,倒时她找上门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少夫人?
萧让不明白云歇为何扯谎扯到这地步,暗自发笑,配合点头。
柳不栖假意迎合,恍然大悟:是了,那还是先上菜罢,这酒后劲是大。
第16章
萧让握玉壶的手指节分明,白皙修长。
他替云歇斟着,二人你一杯,我一杯。
二人本就生得模样俊俏,动作仪态又极雅致,画面令人赏心悦目。
云歇本以为萧让撑不了多久,结果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萧让半点不见醉,双目一片清明。
萧让见云歇望自己,含笑回望,故意不疾不徐地饮着,勾的云歇急不可耐。
云歇着急比出个高低,又不好催他,觥筹交错间,只得无聊搭话:你何时酒量这般好了?
萧让笑意渐深:还得多亏相父。
云歇一怔:因为我?
萧让只笑,并不解释。
萧让还记得他十三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雪后的傍晚。
相父,这都戌时了,路上雪滑,您便在偏殿歇着吧,也方便明日上早朝。少年透亮澄澈的眼里藏着点期待,望着半只脚已踏出寝殿门的绰约男子。
云歇身形僵了僵,默默收回脚,敛了出宫玩乐的雀跃神情。
云歇灵机一动,叫萧让到跟前:让儿也年纪不小了,相父教你喝酒吧?
萧让当时半点不疑。
云歇教他温酒,一边说一边眼神不住往外飘,连脚尖都朝外。
萧让喝第一口,酒液又辛辣又涩,呛得他剧烈干咳起来,云歇回神,笑得开怀。
云歇道:别学我,你是孩子,慢些,不急于一时。
萧让孩子心性,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又最讨厌他说自己还是孩子,倔性一上来,便猛灌了几口,一张清雅俊秀的脸登时烧起了云。
不到半盏茶功夫,萧让已视物不清,眼前的云歇渐渐有了叠影,杯中物也开始晃荡。
相父萧让弱弱地叫了声,睫毛帘子动得极缓慢,然后砰一声,趴倒在桌面。
让儿?云歇试探地低低叫了两声,见萧让没动静,瞬间松了口气。
黏糊得跟个女人似的,长得还他娘的比女人还勾人。
云歇自言自语了会,费力地把其时已经不比他矮多少的萧让轻抱起放回床上,替他掖好被子,正欲走,萧让却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袍。
云歇身形一抖,似乎是被吓到了。
萧让因醉酒水汪汪的眼睛眯开一条缝,歪头看着云歇:相父你去哪儿?陪让儿睡觉好不好?
萧让已彻底长开了,云歇没敢多看,胡乱哄着:褪了衣裳就来。
萧让等云歇脱衣服等了一宿,第二天忍着头疼醒来,却只得到了太监来报的云歇在府上彻夜作乐的消息。
萧让就为这,硬把自己喝成了千杯不醉。
冬日天黑的早,此时屋外只剩雪光是透亮的了,醉生梦我里,灯笼也点起,更显富丽奢靡。
众人惊呆了,他们万万想不到,那个明秀乖觉的小公子酒量竟这般好,丝毫不落下风。
云歇酒气微醺,两颊发热,困意来袭,他心下暗骂一声,佯装镇定坐稳身子,接过萧让递来的又一杯酒。
萧让递酒的手微微发抖,云歇望着,心中暗暗发喜,这家伙面上淡定,其实不比自己好到哪去,估计就是硬撑着。
他绝不能输。
又是几杯热酒下肚,云歇感觉自己脑袋都不清醒了,面前的萧让开始出现重影。
云歇左手稳住右手,接过萧让递来的酒,这次他发现萧让递酒的动作也开始僵硬迟缓了,甚至握不住酒盏,酒液都晃了出来。
你醉了。云歇笃定道。
相父还未醉,我、我又怎会醉?萧让说话声都不连贯了。
云歇偷瞥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眼帘却将掀不掀,更确定他在醉的边缘。
云歇意识昏沉,已经完全靠赢的执念撑着了。
终于,萧让给云歇再倒酒之际,支撑不住,自行醉倒在了桌上。
云歇顿笑,喜上眉梢:你就装吧你。
他摇摇晃晃站起,隐隐约约还记得和萧让的赌约内容是谁先走出门才算赢,便甩开柳不栖伸过来搀扶他的手,颤颤巍巍地往外走,心道自己能醉成这样也是第一次,狗东西本事不小。
胜负已分,众人也未想到是竟是这小公子赢了,惊叹了会儿正准备散了,却见走到门边的云歇跨门槛时一个踉跄,差点栽出去,当下心跟着一提。
出去出去
云歇迷迷糊糊念叨着,扶着门边歇了下,终于踏出去。
他眼前仿佛看见谢不遇他们在冲他笑,顿觉心满意足,执念一散,乖乖巧巧坐在了门口。
柳不栖大惊,忙过去扶人,却被还有点儿意识的云歇一把甩开,差点没稳住身子跌出去。
云歇紧蹙着眉,嘴里嘀咕:不要你,难闻。
柳不栖:
一日之内被嫌弃了那么多次,柳不栖着实心酸,她倾身闻了闻,自己身上明明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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