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没觉得尴尬。
他憎恶自己的失态,却不怕面对云歇,他甚至渴望云歇羞愤欲死地怒骂他。
他会觉得痛快真实,而不是在氤氲迷蒙的雾气里,望着眼前桃花眼微掀的云歇,怀疑这可能只是个旖|旎又潮湿的梦。
云歇倏然轻笑了下,小声嘀咕:还挺真。
他眼前蒙上了一层水汽,萧让的脸在近处若隐若现,时而模糊渺远,时而清晰深邃。
他方才脑子里是以前的萧让,他还是喜欢又乖又听话自己说一句他答一句绝不多话的萧让。
这样即使是自己替自己那样时想着他,也没那么难堪。
以前的萧让温顺又乖觉,穿回来之后的萧让却恣意又暴戾,总变了方叫他无地自容。
虽然近日他好像有些改了,但云歇却忘不了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畜生的事情。
萧让听到那轻飘飘的三个字,怔了下,体会着其中意思,漆黑如墨的凤眸里瞬间盈满震惊。
水下萧让的手开始颤抖。
云歇说还挺真,也就是说他以为自己是幻象。
这样的时刻,他却在想自己。
萧让的呼吸越发乱了。
哪怕云歇不喜欢他人,只喜欢他身体,可喜欢身体,不就等于喜欢他人么?
大脑和身体根本分不开。
云歇刚要出去,轻掠了眼前萧让一眼,见萧让原本痴痴呆呆面容静谧,此刻却似乎笑得揶揄又戏谑,嘴角上扬,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侵略性和恣意,不由地蹙起了眉。
你不要这样笑,讨人厌。
这样的笑总让云歇感到微微不安,似乎下一刻他就会扑上来,撕咬自己,将自己拆吞入腹。
萧让一怔,并不听话。
云歇心下奇怪,他幻想的人,为什么会违背他的意愿。
他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事后困倦感排山倒海而来,大脑也连带着运作缓慢起来。
云歇只想回去睡觉。
萧让却不满足于只在他自以为的梦里出现。
先前那阵心悸过去后,热气蒸腾里,萧让前所未有的冷静。
萧让还记得阿越的建议温柔俘获,方是上佳之选。
萧让也没忘,他现在在云歇眼里,是不知道他会发情的。
云歇之后清醒了,肯定会责怪他为何夜闯他府邸。
萧让若有若无地笑了下。
既然理会错了,何不将错就错?
眼前像池岸边游去的云歇像条人鱼,柔软如墨的长发润着水光越发乌黑清透,他削瘦又纤细的肩被遮着,露出一小点延颈秀项,令观者不住屏息。
他乌黑发下的耳朵因热气微微发红,凌乱湿发交织的侧脸如诗如画,艳烈逼人的五官陪着秀气至极的面部轮廓,冷艳中透彻几分令人癫狂的纯澈。
相父!萧让故作焦灼出声。
云歇听见背后有人唤他,瞬间从混沌中被拉回现实,带着莫大的震惊于惶恐,蓦然回首,正好映入萧让漆黑又带着几分深暗的欲的眼里。
这个萧让是真的???
云歇僵在原地,如遭雷劈,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萧让已经从身后抱住他,有力的手臂却搂的他半点动弹不得。
许是年龄原因,萧让的体温比他烫上不少,他如今湿了身,原先隔着厚厚衣料的热毫无阻隔地传了上来,立时消了他在池边稍稍被侵染的寒意。
那种热悄然蔓上了云歇原本已稍稍平复冷下来的心,连带着他的脑袋也再次烧糊涂起来。
云歇瞬间羞愤欲死。
他没穿衣服。
这个萧让是真的,他刚才很可能看见了自己
云歇的脸霎时红得滴血。
那种事竟然被看到了。
云歇脑海里嗡嗡作响,很想杀了自己,但在这之前,他更想杀了萧让。
他是见色起意,又要对自己胡来?
滚出去!云歇感受着血液里悄然升腾起的燥热,双目赤红一片。
他明明是怒极推他,力道落在萧让身上却软绵绵的,像是打情骂俏、欲拒还迎。
触碰到萧让的指尖有浅浅的酥麻感涌过,带起心头另一层次的激荡。
云歇如潮般褪去的欲霎时又涨了上来。
相父,你伤的重不重?萧让故作忧切道。
云歇面上的怒意裂了道口子。
萧让以为他受伤了才跳下来?目的是救他?
让儿久等不见你回来,怕你出了事,才在府上寻
云歇打断,恼羞成怒: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
萧让若有所思:现在倒是不像,先前分明神情隐痛
闭嘴!
云歇脸红了个透彻,耳根滴血,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浸在水里。
云歇羞愤的同时,心下稍松了口气。
萧让误以为他受伤了跳下水救他,总比是因为看见他那什么动了色心对他意图不轨的好。
看来是他想多了,萧让靠近只是想抱他上岸查看伤势。
云歇越发难受,萧让所着衣裳颜色本就浅淡,眼下濡了水贴在身上,近乎透明,勾勒他清瘦有致却蕴藏极大爆发力的身形。
云歇的喉结下意识滚了滚,脑袋一阵发昏。
他下贱的身体极渴望贴上去,想得发疯。
我没事,你可以滚了。云歇冷脸,面色却潮红一片,声音嘶哑。
萧让一脸无辜又茫然,相父,你的手搭上了我腰。
已被影响的有些迷糊的云歇闻言脸还是爆红一片,强撑着缩回手,牙齿咬着下唇,几欲咬出血腥味。
萧让都未对他动手动脚,他却这般不知廉耻。
萧让都要改过自新了,他不能再引他误入歧途
他不能被萧让知道他在发情,那两个字听着就好下贱好丢脸。
可他真的好想堕落。
迷迷糊糊异常难受之际,云歇竟然咬牙切齿又不无堕落地想,为什么面前这个是改过自新坐怀不乱的萧让,不是之前那个不顾他意愿胡作非为的萧让。
这样萧让主动强迫,他就能顺水推舟放纵,事后也不用解释发生的一切,毕竟他是被迫的。
现在前提条件都不在,绝不可以。
滚。云歇几乎是从牙缝里记住了这个字,却眼睁睁地看着下贱的身体主动地投怀送抱。
云歇本就薄的面皮顿时烧得通红,连带着桃花眼都含水带春,是他自己不知道的荡漾勾人模样。
萧让觉得他心口、言行不一着实可爱,强压下眸底滔天的欲,迟疑又焦灼地诱惑他:相父,你是不是中了春|药?
云歇身形一顿,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壁垒瞬间裂了一条大缝。
他可以顺水推舟说自己中了春|药,然后萧让肯定会非常主动殷勤地帮他解,就算萧让不愿意,自己意识不清强拉着他做了点儿什么,也绝不能归咎到他本人人品作风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