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龄攥了一会儿笔杆,突然站了起来,朝门口走过去。
穿校服的小女孩儿奇怪地看着他。
她不去。蒲龄说。
胡媛瞪着眼睛,慢慢站起来。
她找......小女孩儿眼睛红了。
谁找?蒲龄低头看着她。
小女孩儿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晏泽,是吗?蒲龄问。
去找老师。他说。
小女孩儿啊了一声,吃惊地看着他。
这种事儿,找老师。蒲龄看了眼站在位置上始终看着他这边的胡媛,而不是为了所谓的不被挨打成为帮凶。
小女孩儿声音带了哭腔:我不敢......告诉老师,放学之后会更惨。
叫家长来接,蒲龄有些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又看向她,你有家长吗?
有。小女孩儿小声说。
去吧。蒲龄说。
小女孩儿愣了愣,转身跑了。
胡媛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僵硬地坐了下去。
蒲龄不知道该说什么,回了座位。
中午时分雨停了一会儿,临下课前宫野发了消息过来说不用带饭,蒲龄回了个嗯,下了课直接去食堂吃饭。
食堂人很多,乱哄哄的,地砖又滑又脏,上面全是湿漉漉的乱七八糟的鞋印。
蒲龄打了份饭,随便点了俩菜,在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他没想到晏泽会看到他,还笑吟吟地端了饭盘过来坐到他对面。
吃得好少哦。晏泽看了眼他的菜,笑道,要不要吃我的?
蒲龄没说话,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你为什么老护着胡媛呢,晏泽撑着下巴轻叹口气,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蒲龄端了盘子想起身,手臂被拽住。
看。晏泽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转头。
胡媛和吴冬坐在不远处的前面,没看到他们。
蒲龄听不清吴冬在说什么,只看见胡媛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好像在哭。
她男朋友也不要她了......晏泽轻声笑起来,要和她分手呢。
有意思吗。蒲龄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
不过说回来,谁会喜欢一个灾星呢,是吧?晏泽不理会他的问题,温和地说。
你和薛信还真是一路人。蒲龄也笑了一下。
你见过他啦,晏泽挑了挑眉毛,很帅吧,我男朋友哦。
配你正好。蒲龄说。
晏泽抿了抿嘴唇:其实,学弟你说话需要客气一点,有的时候我听你说话,不是特别开心。
彼此。蒲龄起身,看了她一眼,声音不冷不热,胃口突然不好,先走了。
蒲龄没想到晏泽对胡媛的捉弄还未停止。
下午连续上了两节数学课,教室里闷热至极,老师讲课的声音又极度催眠。
一整个教室的人都昏昏欲睡,只有少数的学霸还在坚持不懈撑着眼皮看黑板。
前排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蒲龄抬眼,只看到胡媛不知所措地站在座位旁边这一幕。
胡媛,数学老师皱着眉头推了推眼镜,你吵什么。
蜘,蜘蛛。胡媛惊魂未定,指着课桌里。
一只蜘蛛而已,弄得全班都不能好好上课。数学老师严厉地看着她,你站后面去!
胡媛面如死灰,没动。
还站这儿干嘛!数学老师用力地拍了一下讲台,站后边儿去!
胡媛转身,朝教室后面的黑板走过去,安安静静地站好。
她低头略微靠着黑板,后背上蹭了一些黑板报的粉笔灰。
蒲龄没回头看,知道回头被她看到,胡媛得恨死他一辈子。
在哪儿。
宫野被KTV里摇头晃脑闪个不停的镭射灯正搞得眼睛疼,一看着手机上突然跳出来的消息,笑了一下。
他弹了弹烟灰,收回搭在桌上的长腿,拿起手机又看了一遍。
谈恋爱了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正对着话筒深情唱歌的孙绍南拿眼睛斜他。
衍哥倒是想,闫润笑着说,那也得有现成的黄花大龟孙子能看上他不是。
滚蛋。宫野拧了烟头,朝闫润身上丢过去。
桌子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蒲龄迅速解了锁。
有事儿?
放学来接我。
宫野看着这条消息皱了皱眉,翻回去看了眼,联系人确实是蒲龄。
放学接他?
很不像是蒲龄这样的小孩儿能提出的要求。
又遇到薛信那孙子了?
宫野猜测着,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起身。
衍哥,周洋站在晃得人眼花缭乱的灯光下,动情地看着他,对着话筒道,就算我唱得难听,你也别表现得这么嫌弃啊。
好听,我是有急事儿。宫野说。
什么事儿啊?孙绍南问。
接小孩儿放学。宫野说。
自习课刚下课,蒲龄收拾好书包,准备去找胡媛一块儿回去,一抬头却没看到胡媛的影子。
她人呢?蒲龄问胡媛同桌。
不知道啊,还没下课就跑出去了。同桌说。
蒲龄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出教室去找。
刚上课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短袖的长头发的女孩儿过去?蒲龄抓着扫楼道的奶奶问,......鼻子旁边有颗痣的,眼睛很大。
奶奶想了想道:好像跑楼上去了。
蒲龄读的文二,教室在一楼,他们这栋教学楼有六层,最上面是个天台,放了个天文望远镜,平时不锁门,学生可以自由上去玩。
他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往楼上跑。
胡媛果然在天台上,披头散发的,坐在栏杆边往下看。
蒲龄喘着气,靠在门边不敢动。
胡媛。他喊她名字。
胡媛转过身,表情很惊讶: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先下来。蒲龄说。
胡媛笑了一下:你以为我要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