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龄一路狂奔,奔得身体都快要散架了,远远地看见老妈的花店门口乱七八糟围了不少人。
一个中年秃顶男子站在人群中间,嘴里叼着根牙签,唾沫横飞地在说着什么。
蒲龄大步跑过去,还没扒开人群挤进去就听那男的道:不租了!你看看你租个店都把我屋子搞成什么样子了啊!
老妈低声道着歉:杜老板真的不好意思,您要多少补偿我都可以......
这事儿没得商量!杜老板声音很凶,交违约金!收拾收拾卷铺盖走人,不然我就报警了!
对不......
妈!蒲龄喊道。
老妈愣愣地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才皱眉道:蒲龄你的脸怎么......
我没事儿。蒲龄说。
这你儿子吧,杜老板不屑地嗤了一声,还挂着彩呢啊,看起来跟你妈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什么呢你!老妈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音量也提高了,你再说我儿子一句试试!
嘿!大伙儿瞧好了啊,这可是这女的动手在先!杜老板吐掉牙签,指着老妈道,我活了四十四年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女人!她砸坏我家屋子,我让她赔个违约金有什么不对啊!我让她滚有什么不对啊!都把我家搞成那样了我还怎么同意她继续把店开下去!再开下去是不是就得把我屋子给拆了啊!我又不是什么如来观音转世我凭什么大发善心啊我!
杜老板的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说了一堆还没完。
旁观的人时不时哄笑一阵,然后拿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蒲龄和蒲龄身边的老妈。
蒲龄紧紧搂着老妈的肩膀,搂得手臂发酸,昨天留的伤口也开始疼起来。
一疼就疼个没完,带动全身的伤口一块儿疼。
烦都他妈烦死。
蒲龄突然吼了出来:你他妈说够了没!
杜老板一愣。
不光是杜老板,老妈和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愣住了。
蒲龄努力克制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朝杜老板鞠了一躬,沉声道:该赔的,我们都会赔。
哎你.......杜老板指着他刚要说话,突然尖声叫起来,谁啊!啊你妈的松手松手!
闭上鸟嘴。宫野在后面扯着他的头发说。
你给老子松手!杜老板五官都疼扭曲了。
五十岁的人了,懂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宫野掰过他的脸,嗯?懂没懂?
懂懂懂懂懂!杜老板哭喊起来,你松开我先哎哟喂我的头皮要裂开了!
宫野啧了一声,松开他,顺便嫌弃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
看什么啊,还不散了?宫野瞪了一眼周围的人。
......
宫野在这片儿的小混混头目人设立得很不错,大伙儿都挺畏惧他,一下子就全散了。
你也滚。宫野指了指杜老板。
我还没......
耳朵瞎了?宫野看着他,蒲龄刚说的没听到么?会赔给你的,但是这个店你别......
会搬走的。蒲琴突然说。
什么?宫野扭头。
妈?蒲龄也看她。
我们会搬走,违约金一周之内凑齐给你。蒲琴轻声说,杜老板你看这样行吗?
杜老板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胡媛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身边还跟着老胡。
蒲,蒲琴,早上我,我去买菜,菜了。老胡结结巴巴地说,焦急地看着她,脸都快憋红了,怎,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蒲琴勉强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店里。
花店确实是被砸了,砸得很彻底。
花盆花瓶什么的碎了一地,好端端的花全都被踩烂了扔在地上,一片狼藉。
要只这样杜老板可能还没那么生气。
蒲龄抬头,看到天花板上被人泼了一大片红色油漆,吊顶的灯靠电线垂在半空,稍不留神就要掉下来。
墙壁也全涂得乱七八糟,地砖碎了好几块。
都没了。蒲琴说。
看到是谁干的了吗?宫野问。
蒲琴按着眉心摇了摇头:早上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想不到是谁这么和我过不去。
蒲龄看了一眼宫野,两人差不多是同时反应过来的。
蒲琴把翻倒在地上的一个椅子扶好,坐下来,抬头看着蒲龄:你昨晚一夜没回家,手机也关机,在哪儿?脸又怎么回事儿?
蒲龄有点儿慌,动了动嘴,没说话。
哦他昨晚去一个同学家自习,回来路上被抢钱了......宫野立刻说,打给我我送他去的医院。
被抢?老妈拧起眉起身抓住蒲龄的肩膀左看右看,你有没有事啊儿子?
那什么,阿姨,宫野连忙道,没事儿,就抢了他五块钱。
我关心的是钱的事儿吗现在是我儿子被打了。蒲琴说着就要拉蒲龄出门,必须报警。
衍哥替我把仇给报了已经。蒲龄拉住她,真的,你别担心。
怎么报的仇?老妈眼睛都红了。
凌空飞扑一招锁喉扫堂腿旋风踢再加个过肩摔。宫野说。
啊?胡媛和老胡都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信你!老妈瞪了眼宫野,又转头,蒲龄你说实话!
衍哥说的是真的。蒲龄点头。
你......医生怎么说的?老妈抹了一下眼睛。
断了根肋骨就,其他没有。蒲龄说,又道,没骗你,小伤,一星期就好了。
老妈叹口气起身,拍拍他的脸:等妈把这儿收拾好就回家给你熬排骨汤去。
嗯。蒲龄说,我跑腿就行。
你,宫野拎起蒲龄递过来的一袋西蓝花,顿了顿,没事儿吧?
蒲龄把钱给了卖菜的婆婆,转头看他:我什么事儿?
哦,没事儿。宫野摇摇头。
怕我想不开去和王雷薛信同归于尽吗?蒲龄笑了一下。
是,宫野看了他一眼,我真挺怕的。
我在你心里头就这么蠢。蒲龄啧了一声。
地理25分的人在我心里头能聪明到哪儿去?宫野也啧了一声。
......我上回周测进步了,蒲龄皱了皱眉,65分。
哦。宫野点点头。
花店那条小公路上没监控,就算我知道砸店的肯定就是那些人,我也拿不出证据。蒲龄走了几步到另一个菜摊上,又开始低头挑土豆,我干不过他们那么多人,也没想过要把下半辈子都搭进去。
蒲龄称好土豆,又看了一圈,指了指对面的小吃店道:那家臭豆腐的汤挺香的,我买点儿。
你要是憋得慌,就说出来,你这么正常我反倒觉得不正常了。宫野说。
哦,蒲龄点点头,我是挺想一把火把王雷那个游戏厅给着了的。
但是没这个必要。蒲龄又说,如果因为纵火坐牢,我妈怎么办,这比花店损失大多了,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