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云道:你又帮了我一次。
不只是为了帮你。凤祁视线移向窗外。他眼底映着外面翻涌的云海,悠悠道,君玦多行不义,何况他曾那样对你,于公于私,我都会杀他。
季朝云略微皱了下眉,心头隐约浮现一丝异样。
他没有多想,认真道:总之,我要谢谢你。
说句谢谢就算了?
你是不是忘记我先前对你说过什么了?凤祁上身前倾,凑到季朝云身边。
季朝云下意识往旁侧挪了挪,凤祁飞快抬起一只手撑在窗户边,轻而易举断了他的后路。他眼中含着笑意,低声问:小龙,还记得在龙王庙的时候,我与你说过什么吗?
在龙王庙分开前,他说等此间事了,要将他亲个够。
那时凤祁直接施法将季朝云送到了百里之外,等季朝云再赶回来时,便看见凤祁已被灵渊海的人抓走。
他当即传信给凤族,并跟着回到灵渊海,在海岸边一守就守了快十天。
心急如焚等了这么多天,倒的确险些忘了凤祁还说过这话。
季朝云嘴唇轻抿,面不改色的扯谎:不记得。
凤祁视线凝在他没多少血色,看上去依旧柔软晶莹的嘴唇上,恶意地又凑近些:我提醒提醒你?
季朝云偏过头,呼吸不自觉急促了些。
他明显比先前又憔悴了不少,看上去竟比被连番审讯多日的凤祁更加精神不济。凤祁垂眸看着对方疲惫而消瘦的脸,用指腹在他侧脸轻轻擦过。
季朝云本能瑟缩一下。
凤祁眼神暗了暗:还是不喜欢被我碰?
我
凤祁的手指缓慢下移,稍稍用了些力道,抬起季朝云的下颌:如果我一定要碰呢?
季朝云看入那双俊美的眸子,不知为何,总觉得凤祁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变得比过去更加强烈。他睫羽轻颤,在凤祁的逐渐靠近中闭上了眼睛。
凤祁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忽然收回了手:不逗你了。
他坐回原位,施加在季朝云周身的压迫感渐渐散去。
可季朝云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倒觉得有些失落。
这人怎么就放开了呢?
仙辇内气氛一时僵滞,季朝云偏头看向窗外,很快发现不对劲:这好像不是回鸿蒙书院的方向?
谁说我们要回鸿蒙书院。凤祁咧嘴一笑,端起茶壶给二人杯中续茶。
季朝云一愣:那我们
凤祁道:你我共同查出临海村真相,制伏君玦,斩杀君玦的功德应当也会加在你身上。加之你又配合天狐族拯救了被琉璃珠吸取精魂缺失的百姓,我没算错的话,你如今的功德应当已经远超三千。
嗯。
那就行了。凤祁倚在窗边,姿态舒展,天枢君给了我们三月时间历练,如今刚过两月我们便集齐了功德,剩下一个月,不是我想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么?
可是
季朝云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却最终没说什么。
怎么不问我要去哪里?凤祁笑着问,不怕我将你带去个没人的地方关起来?
不怕。季朝云看着他,低声道,只要与你一起,去哪里都好。
凤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
季朝云道:凤祁,我有点累了。
凤祁没有动,似乎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深意。
我想睡一下。
可椅子睡着不舒服。
季朝云耳廓微微发烫,小声问:你可不可以再抱我一下。
凤族的仙辇布置华贵,座椅柔软宽敞,就是平躺下来也绰绰有余。季朝云这理由拙劣得几乎可以一眼戳破。
但凤祁没说什么,他笑着把人拉进怀里,让季朝云靠在他的肩头:这样舒服点么?
嗯
就连季朝云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这人的依赖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像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恨不得时时刻刻握在手里,生怕一不留心,就会再次弄丢。
他把脑袋埋进凤祁怀里,深深吸气,鼻腔里都是凤祁身上惯有的清新竹香。
直到此刻,始终在心头萦绕不去的不安、担忧、恐惧才渐渐消退了。
季朝云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凤祁环着他消瘦的脊背和窄细的腰身,几乎能摸到那衣物与单薄肌理下的脊骨。
太瘦了。凤祁小声嘟囔着,低头在季朝云额前吻了一下,的确该关起来好生养养。
季朝云低低应了一声,似乎已经睡着了。
.
季朝云再醒来时,已经不在仙辇之中。
屋内没有人,他坐起身,环视着陌生的环境。屋内的陈设一应俱全,布置精巧,规格丝毫不比文曲峰差,一看就是凤祁的手笔。
季朝云倒回柔软宽大的床铺里,放松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他感觉到凤祁就在附近。
凤祁的修为比他高深许多,可以自如隐藏自己的气息,如果他想,哪怕他贴近季朝云身后,都不会被发现。可如今,季朝云却能感觉到凤祁的所在,那气息不远不近,平稳,强大,又令人安心。
他是故意让季朝云能察觉到他,让季朝云醒来不会害怕。
片刻后,凤祁推门而入。
醒了还不起?凤祁掀开珠帘走进内室,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边小案上,斜倚在床头,让我猜猜,莫不是在等我抱你起来?
没有季朝云半张脸埋进松软的枕头,抬起眼皮看向小案上的炖盅,那是什么呀?
给你熬了粥,快起来趁热喝。凤祁强调道,海鲜粥。
季朝云吞咽一下,拉着被角的手指轻轻蜷起,似乎在床和粥之间艰难抉择了片刻。
可凤祁没打算给他做出决定的机会,他弯下腰,将季朝云从被子里剥出来。
当初那个每天不到辰时就起床去晨读的小龙果然是装出来的。凤祁取过外袍给季朝云裹上,又蹲下身帮他穿鞋。
季朝云下意识瑟缩一下,却被凤祁一把握住脚踝,霸道地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在这里得听我的。
季朝云迫于淫威,被凤二殿下当废人似的手把手穿好衣物,梳洗完毕,牵到桌边。
凤祁盛了碗粥,神色自然地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季朝云嘴边。
季朝云被他活生生腻出一身鸡皮疙瘩,劈头盖脸把碗夺过去,我自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