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很蠢,以至于这么多年了,竟觉得你们都是对的,半分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萧淼的手心满是汗,手用力紧握,力度大得在掌心都留下了月牙的印记。
他还从未同萧月明顶撞过。
明明脸色泛白,如此紧张,却还是要仰着头维护萧慕寻,半点也不让。
寻儿已经被族中关了那么久,他是萧家最重要的神眷之子,可也是我的弟弟!
萧月明阴沉着脸:放肆!
萧淼只是炼气巅峰,而萧月明却是筑基巅峰。
一个境界之差,便是天差地别。
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萧月明动用了灵压,如一座大山压在了萧淼的肩上。他全身颤抖,紧咬着牙关,脸色也分外难看。
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令他喘不过气来。
便是如此,萧淼也没有倒退一步。
我只想求家主,就算不许寻儿外出,也让他在萧家进出自由。
天真!萧月明狠骂了他一句,如今易峥已经注意到了寻儿,若是被他发现萧家的秘密,你猜寻儿会如何?
冷汗从萧淼的额头滑落至下巴,宛如一滴水,滴落在青石板上。
他茫然的抬起头:可是不还有老祖和萧家吗?我们会倾身相护。
万一有意外呢?萧月明低沉的说,寻儿死了,萧家的人该怎么办?
萧淼紧抿着唇,萧玉成的话,久久的萦绕在心头。
萧家其他的人对萧慕寻的宠爱,大部分源自于萧慕寻的特殊。就连萧淼从前也是这样想,只是在他重病时过来看看。
可萧慕寻对他的信任,无比真挚美好。
他不想辜负这份感情!
如今家主不过是害怕,若他拥有实力,结成金丹亦或是元婴,日日夜夜的守在寻儿身边,那家主还会说什么吗?
一定不会!
见萧淼不说话了,萧月明以为是他明白过来了。
纵然如此,萧月明的脸色依旧难看:如今易峥似乎误会你才是萧家的宝物,便这样同他周旋,这才是我同意你去碧岭秘境的原因,明白吗?
是。
萧淼不介意做萧慕寻的替身,为他掩人耳目。
别再让我发现你偷偷带寻儿出去,去碧岭秘境之前,乖乖给我滚回去,不许外出。
禁足
纵然如此,他不后悔今日顶撞了家主。
一如老祖所言,他想成为寻儿的依靠。
告辞。
眼见着萧淼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萧月明这才回过身去,来到了同谢辞约定的地方。
永栖湖畔,并未结冰。
明明附近都是一片冰雪,却未有这个地方,山花烂漫,青翠欲滴。
酝酿了多日的暴雨连落两日,拍打着顶端的竹叶,噼里啪啦的作响。雨珠顺着竹叶的末梢落下,在地上积出大小水洼。
谢辞已等在那里多时,身上肩上全是雨水。
我已悄悄取出了装有寻儿心头血的玉简。
谢辞任由雨水冲刷,始终默不作言。
心甘情愿?
自然。
萧月明冷哼一声:我可还没忘了,你是如何护着你师尊,将罪名全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若非寻儿喜欢,他也不会费这么大的波折。
这心头血还是寻儿刚出生时取出来的。
萧家自古便有生死契的习惯,只是现在的萧家傲气,不屑于这么做。
萧慕寻作为神眷之子,幼时还查不出有无灵根,更有生死契的必要。
只要寻儿愿意,萧家心甘情愿的为他马首是瞻,可十四年了,他都没表现出这样的想法,甚至对萧家十分抵触。
唯有谢辞,寻儿待他的确和旁人不一样。
就连方才,寻儿都四处寻他。
你该知道,若非没有寻儿,你早就在你那个师尊面前,吃尽了苦头。
谢辞自然知晓,否则也不会动手杀了嵇文斌了。
谢辞冷冷的望向了萧月明:他的确是没有灵根,可你们萧家也不该这样软禁他。
你懂什么?
萧月明嗤笑了起来。
他又对谢辞说:寻儿没有修为,要想和旁人定生死契本就是难事,不过我研究多年,总算可以实现。
玉简泛起微光,一滴红色的血珠便被托于玉简上方。
该你了。
谢辞对易峥将自己送给萧家的事十分抵触,可那人若是萧慕寻,谢辞便没有那么抵触了。
他以灵气逼出了心头血,从口中缓缓飞至手心。
一粒若珍珠般的血珠,便浮于半空。
谢辞递了过去,脸色已是尤为难看。
他这些时日受的伤太多了,不仅是七阶赤焰蛇,还有易峥给他吃下的毒虫,如此逼出一滴心头血,已是元气大伤。
谢辞身体摇晃,意识有些昏沉,竟差一点快要昏过去。
而此时,萧月明已经将两人的心头血紧紧结合,随后封入玉简之中,这样术法才算大成了。
暴雨骤停,竹叶也被洗得嫩绿,犹如戈矛苍玉。
萧月明的额头渗满一层薄汗,手里的玉简已渐渐变成了朱红。
从今往后,寻儿要你生,你便生;寻儿要你死,你就去死。
风吹树动,竹林传来飒飒之声。
谢辞已变了个模样,以陌生的眼光打量着四周。
他微垂着眸,掩去自己黑暗阴沉的模样。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在听到萧月明口中所言时,谢辞眼底浮现嘲弄和不屑。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九幽的魔君谢辞。
谁敢管他的生死?
第十六章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谢辞回到了屋内,掩去一身霜雪,静静打量着四周
萧家?
谢辞的眼中满是阴翳,他重生晚了一步,十五岁的他究竟有多蠢?才会被萧月明哄骗着签下生死契。
萧家的生死契,他可是如雷贯耳。
谁为主,谁为仆,答案可想而知。
该死的!
他签订生死契的对象,竟然是死对头萧慕寻。如今的他想冒险杀了萧慕寻,也完全没可能了。
萧家的人还真会先下手为强。
谢辞盘坐在地,打算以灵力强行冲破这束缚。可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不但没有接触生死契,甚至连身体也渐渐无法控制了。
大约再隔不久,十五岁的他会重新掌控身体。
他眼中厉色闪过,奋力写下一张纸条,紧捏于手心。
夜色与晨曦交替,天渐渐亮了起来。
十五岁的谢辞从漫长的黑暗中醒来,如坐云雾,冷汗侵湿了全身。
俄顷,他便注意到了自己手里紧捏的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