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缓缓讲起,石棺里那女子的尸身,虽然外貌未损,可内里已经被尸虫尽数啃咬干净。
她的内脏、眼球,全都已经被吃掉。
那一身嫁衣,看上去宛如血染成的。
若非萧慕寻将乾坤袋交给自己,而自己也在外面筑基,体内灵气充沛,他怕是离不开那个石室了。
谢辞沉吟道:尸虫极难对付,水火刀枪均不惧怕,我试了许多次,也受了伤。
萧慕寻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谢辞便朝他解释:你还记得萧淼在月盏楼,同易峥对战的九转玄冰符阵吗?
萧慕寻点了点头:记得。
那是萧淼第一次使用符阵,还是自己一点点教萧淼的。
不过萧淼悟性好,一下便学会了。
谢辞继续说:萧淼做了一套出来,把符阵强行加入到阵盘里。
萧慕寻睁大了眼,他知道可以这么做,可太费事了,没人会花这个时间。
没想到,萧淼在被勒令禁足的期间,竟然为他做出了这东西
萧慕寻的眼眶微红,心脏仿佛泡在温水里,感动得鼻尖酸涩。
他能扭转乾坤,改变萧淼的死真的太好了。
那毕竟是七阶符纸,在尸虫浪潮快要扑来时,把那东西拿了出来,整个石室都被冻住了。
萧慕寻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那后来呢?
谢辞也不得不感叹,萧淼是真正的符修天才,他年纪不大,不仅能改良隐身符,还能做出这样厉害的东西。
谢辞:那阵盘极废灵气,又须得是冰灵气。可惜我只是水灵根,便只有强行逆转经脉,化水成冰。
萧慕寻:逆转经脉!那种疼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
谢辞摇头嗤笑:死就在面前,哪里顾得疼不疼?
萧慕寻忽然间明白了,难怪他会对易峥说,他早已习惯了那种疼痛。
比起毒虫啃咬,为活下去而凝水成冰,不断把自己的水灵气压缩,那滋味更加难以忍受。
萧慕寻越发觉得,谢辞此番比他更九死一生。
谢辞从怀中拿出了乾坤袋,眸中浮现些许懊悔:只可惜,此番碧岭秘境之行,除了一些丹药和灵石,乾坤袋里的东西几乎被我用光了。
说什么傻话,那些都是死物,你活着才是最好的。萧慕寻想了想,又说,既然如此,乾坤袋不如你留着吧。
谢辞微怔:可你给我的时候,分明只是让我暂时保管。
反正家主强行给我们定了契,在未解开前,我们总是要在一起的,放在你身上和我身上,有什么区别?萧慕寻说得真情实意。
谢辞心中熨帖:嗯。
真傻,什么好东西都要给他。
谢辞在心底暗暗发了誓,要好生保护他。
萧慕寻又问:密道已经封死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谢辞才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萧墨遗骨的地方么?
萧慕寻点了点头。
外面有一条暗河,直通碧岭秘境的寒潭。
萧慕寻继而回忆了起来,他还不慎沾湿了衣摆,当时自己为何没想到去探查下河底呢!
他懊悔了起来,原来那就是离开的通道,他们竟然就这样错过了!
若早些发现,出云也不会被人夺舍!
我得了那尸体的
萧慕寻知道谢辞想说混沌珠,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朝他使着眼色:剩下的不用说了,我都清楚。
他凑了过来,离谢辞的极近。
这句话,又被萧慕寻刻意压低。
谢辞同他四目相对,被萧慕寻这样捂着嘴,唇边还能感受到他手指的柔软,娇嫩得犹如花瓣一般。
谢辞嘴唇嗫嚅了几下,触碰得更多了些。
萧慕寻只觉手上发痒,还以为谢辞想说话,便阻止了他:其他事我暂且不想听,只想问问你,那个女子的尸身呢?
他的手从谢辞唇边放下,谢辞意犹未尽,颇为怀念着方才的触感。
被我重新放回了石棺里。
谢辞盯着萧慕寻的脸,忽而说道,当时惊慌之下,我没有仔细瞧她的脸,后来把她放回石棺时,我才发现她有些像你。
萧慕寻微怔:像我?
他脑子里浮现些朦朦胧胧的念头,清宁药典上为何记载的是上一任神眷的惨状?
萧墨是萧家人,而那石室里的女子是谁?
萧慕寻骤然间睁大了眼:等等,让我理一理!
萧出云还在床上,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
萧慕寻只得自己猜测,那石室里的女子莫非就是上一任的神眷?
萧慕寻睁大了眼,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他越仔细想,越觉得极有可能。
那萧墨和上一任神眷是什么关系?
萧慕寻不敢深想:此事就此打住,别再细究了。
谢辞疑惑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萧慕寻也知道这件事情重大,若是此刻告诉谢辞自己的猜想,怕会连累他。
萧慕寻心事重重的摇了摇头,看这模样已经是不愿再说这个话题了。
他已经帮萧出云问了谢辞是如何出石室的事了,有自己引导,总好比萧出云单独对谢辞使手段的强。
只要能替谢辞瞒住混沌珠,便不算他输。
等总算是送走了谢辞,萧慕寻这才松了口气。
他回过头来,才见萧出云撩开了红色的幔帐,脸色凝重的从床上走了过来。
他自千丝虫织就的茧里而出,原本雅致的容貌,平添了几分邪气。肌肤更是白得没有半点生气。
萧慕寻满心复杂:我帮你问完了,行了吧?
萧出云已得出了答案,不会再深究。
更何况,谢辞还把尸身重新放回了石棺里。
一笔勾销,我说话算数。
萧慕寻见他脸色这样难看,便担心是不是自己问得太多。
对方大约发现了,自己想调查他的事情。
萧慕寻心事重重,可萧出云却转而把他抵在了门口,略一沉吟:你方才和谢辞聊得很开心?
萧慕寻微怔,他介意的是这个?
萧出云呲牙,阴恻恻的说:把我捂在被子里这么久,便是想让我看你和谢辞是如何甜蜜的?
饶是一辈子不好男色的萧慕寻,此刻也怀疑了。
你吃醋了?
萧出云听了这话,似乎真的被踩到了痛处:你说话给我小心些。
他的语气放得极轻,可萧慕寻却察觉,此时的萧出云情绪极为不对劲,仿佛开得快要衰败的花,已离开了枝头,坠入地底。不仅如此,亦要拉着别人一同腐烂。
萧慕寻的心脏跳动极快,小心翼翼的不想触怒他:是我说错了。
萧出云:哼,你该不会觉得这样就能蒙混过去?
萧慕寻干笑了两声:你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