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面前的浮月周身忽然发生了变化。浑身漂移的纱带无风自动,七彩流光包裹这她的全身,身形以肉眼可见的在变换着。
流光太过耀眼,半跪着的弥朔忽而向后倒去,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流光散去,风平雨静后,一顶斗笠静静的躺在地下。
面前少年温润如玉,一双杏眼似笑非笑,眉间一点红痣让整个人都有了一丝佛性。
大人这弥朔忽然哑口无言。
我的脸太多人都见过,所以捏了个易容决,可还行?浮月站起身子来,转了两圈给弥朔看。
若是看相貌,和炎月门那常鹤长的还有五分像,只是替换了少年故作老成严肃的表情,添上几分笑意,颇有些风流倜傥的感觉。
大人以何身份和我一同去九龙秘境?弥朔看着少年的脸,觉得熟悉而又陌生。
炎月宗那我便叫寒月吧,自然是你长旭门的弟子。浮月随意说道,他收起来天极伞,伞身一转,在他手里就忽然变作了一把扇子。
是。弥朔恭敬道。
忽然间,他的下巴被抬起来,浮月拿着扇子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含着通灵的笑意,弥朔只感觉自己的内心乱成了一团。
门主可不要再跪我了,现在我才是你的弟子,恭迎门主,门主千秋。
师尊。陆渊低耸着脑袋,垂下的双眸里满是惶恐和不安,这些天来师尊对魔丝之事格外上心,对自己倒是不管不问。
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吗
但无论如何,本来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师尊明明在和自己一步步变好,只是自己太过急切罢了。
既如此,何求其他?眼下最要紧的,起码要和师尊回到从前那般。
殷栗皱着眉头,眼尾那一抹酡红因为情绪更加鲜艳,他看都没看一眼陆渊,只说道,坐。
这一桩桩事接连而来,就像有一双大手一般操控着这一切,让他们一步步知道真相,而又让他们走向深渊。
他忽然想起被自己顶替前那位真正的殷老祖所写的手札。
原来这世界初开时,分为清浊两界,上为清下为浊。他默默的念了出来,抬眼认真的望向陆渊的眼睛。
陆渊心如乱麻,从进门开始师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双黑白分明如墨珠般的眼睛都红了一圈,被殷栗突然这么一望倒被吓得眼泪挂在眼眶里,进不去也出不来。
从前在仙界魔界大乱时,我杀了魔尊以后,就和仙界众人一齐封印了魔界,此印以地之四方做阵法,天之灵气做驱动,饶是如此,每年却也有一二只魔跳出来,魔还是真实存在的。
可这个世界,三百年都没有出现魔,现在突然出现魔丝侵入人体,祸乱四方。奇怪,太奇怪了。
殷老祖,我们宗主请您去一趟。一个模样讨喜得剑宗小弟子站在殷栗门前说道。
殷栗想也没想,就起身站了起来,说道,去。
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和从前闲云野鹤的师尊可大不相同。
师尊。陆渊忽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半垂着眼睛,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师尊何苦这样劳累自己?陆渊低声说道,有什么事,让我先去做就好了。
殷栗早就猜到了陆怀靖要请他过去,看着陆渊的脑袋,直接开口道,总要回仙界不是?我有一种直觉,解开这个世界种种谜团的时候,就是回仙界之时。
他说完便从陆渊手里扯开自己的袖子,大步朝听溪阁走去。
陆渊半闭的眼睛里像有浓墨在流转,心中的愧疚和害怕达到了顶峰。
明明是自己闯的祸,带师尊来了这个世界,到头来还要师尊四处奔波来为自己解决。
若真的回仙界了自己和师尊会不会回到从前那般模样,在这个世界里与师尊相处的日夜,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唉?陆门主?殷老祖呢。
吴缘不知何时站到门口来,陆渊才想起这几日都不见他的身影,连谡正峰下了小雪,他都没有给老祖准备衣物御寒。
去听溪阁了。陆渊如实回答道,他直直的坐在殷栗给他指的位置上,准备等师尊回来。
吴缘此时也走了进来,往桌子上放了几个小坛子,一股清冽醇香的酒味就传了过来。
不仅谡正峰外有赌场,谡正峰内也有,吴缘因为与秋日大比无缘,于是认识了几个剑宗的弟子,在谡正峰内开起了赌场。
卖菜卖的多了,对灵石自然敏感,这几日大大小小赚了上百灵石,一半分给了与自己一同的剑宗弟子们,一半留给自己。
拿着这些钱为衡坤宗的小弟子们买买法器铸铸剑,让他们也体验一把当土豪的感觉。
剑宗弟子也是大气,临走时还送了他几壶好酒。这样的酒仅谡正峰可以酿得,有谡正峰山头之雪的清列,回味甘甜。不仅如此,一杯下肚,就能使人飘飘欲仙。
这样的好东西自然要先孝敬老祖,于是吴缘屁颠颠地跑过来,结果却只看到了陆渊。
那我等老祖回来哉把酒送过来吧。吴缘拿起酒就欲往外走,却被陆渊拦了下来。
放在这里吧。陆渊道,等师尊回来,我自会与他说的。
殷栗到了听溪阁后,小弟子便悄悄地让开了身子,示意让殷栗独自一人进去。
自望月石后,殷栗就找人把遇见长旭门寄养魔丝一事告诉了陆怀靖。五大宗门里,长旭门在饲养魔丝,其余四大宗门都已发现,却没人敢打草惊蛇。
虽然已经商议好,等长旭门一露出马脚就将其一网打尽,虽然人多势众,但始终被动,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殷栗一见陆怀靖便开门见山道,不知宗主找我还有何疑问?
陆怀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盘乾九龙秘境里的水镜后,恐怕还有蹊跷,我早派弟子守在水镜前。
他顿了顿,闭眼说:三百年前,就陆续有人在那里消失。
他其实不太愿意回忆以前的事,消失的人里,也有他的师弟。剑宗走绝情道,不能结婚,不能生子,漫长得岁月中,他只能把自己的情感寄托与师弟身上。
三百年前,也是魔族灭亡的时候。殷栗回忆起手札的内容,沉声说道。
陆怀靖忽然睁开眼睛,一双鹰眼里泵发出阵阵寒光,本以为魔界消亡后,我们的世界将得以安宁,没想到更大的问题却接连而来。
自三百年前,我的修为就不见增长,仿佛被卡在了一个瓶颈里一般,可瓶口却被死死封住,我始终不能出去。
三百年前,我有幸与老祖你见过一面。陆怀靖冷冷的看着殷栗,殷栗确面不改色地坐在原地,直视陆怀靖的目光。
老祖和我有一样的困惑,那时,你和我说,你要尝试去打破那个瓶口,成功便是飞升,失败便是消亡,不久后,你就走火入魔了。
入魔后,也是我亲眼看见你死去。金丹破碎,魂魄散尽,只剩下一具**。
所以,你究竟是谁?
从前遇到艳娘的时候,殷栗就想过,以后再遇到这原身的故交,自己该如何。
想来想去,不如以实话告知。
殷老祖走火入魔之事天下皆知,知道他真正死透了的,恐怕也没几个人。
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殷栗并不打算隐瞒。
陆怀靖听到这个答案后,紧绷得身体忽然放松下来,他想过很多个结果,唯有这个是他没有深思的。
我其实并不想参与这个世界的这番事,只是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好像必须是在找到这世界的真相之后。殷栗说道。
而真相,就藏在水镜之后。
第72章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