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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俞夙汐(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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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见他不走,作势上来拉他!他闪身欲躲,却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继而便觉周身一痛,才悠悠醒转!

原是一梦!

由床上滚落地下,好在未伤着!只是头晕目眩,一时倒爬不起,想来四遭无人,便索性拉下被褥盖着,静躺养神。许久,缓缓起身,倚靠床沿,头却慢慢滑落臂弯,又埋进襟褥。静寂的室中,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

屋外,北风捶打着窗门,乍听似是人声呜咽。

时日如梭,又到辞旧迎新之时!虽说如今府中景况不如当初,然在众人操持下,这年过得倒也不至过分冷清。

时近夜半,众人正嬉娱守岁,忽闻骚动,惊出观望,才知是外间放炮仗溅进火星,竟点燃了后灶外的柴火,好在施救及时,才免去一场灾祸。

到底是无事,却难免与众人心上罩上层阴霾。淮安见家主为此不安,便宽慰道:所谓火起生旺,看来今年府上定有好事。

南宫霁闻之,虽不能说尽信,然知他是好意,便也一笑而过。孰料没出几日,此话还果真应验了!外宅传来喜讯:新荷有孕!南宫霁竟是要做爹爹了!说来他虽成婚日久,然膝下犹虚,当下好讯传来,自是欣喜!

只是高兴过后,却又新添烦恼:新荷是外室,当下有了身孕,本是时机将她接回府中,给个名分!然而朝云跟前,他却不知如何说!倒并非因他惧内,而是,之前朝云是如何对待柳氏的,他心知肚明,何况新荷已是有孕之身,如何经得起那般折磨?而他纵然有心,也毕竟不能时刻守在她母子身侧!因而甚觉为难。

且说此间愁绪未解,却有另一喜事从天而降。

上元节当日,通判府宴上,南宫霁接到回京的圣旨!然他当时微醺,竟言称不甘,道甚洛阳春花尚未看遍,怎舍离去?!令众人愕然。自然,此是醉话,圣旨既下,他难道还能抗拒?

倒是说来,阔别了大半载的汴梁城,新春伊始,又是怎样一番景致呢?

大雪初霁,银装素裹的宫苑较平日自添几分闲趣。

将近正午,阳光匀散冰面,一道道晕开的光辉炫得教人不敢直视。有宫人平步踏冰,竟也安然无恙,遂愈发大胆,在上似嬉戏般来回走动,看去极自得,令旁观者皆跃跃欲试。

湖边,清秀少年莞尔一笑,抬脚亦往冰上走去。一旁宫人见状大惊,急忙劝阻!少年无奈,却也未再坚持,便立在原地看着冰上众人嬉戏。

一阵,忽闻身侧人轻禀:林娘子来了!

少年似不经意一蹙眉,但露几丝厌烦。身后,环佩之声已近,须臾,闻女子请安之声。

转身见林妃那张尚带病色的脸,越凌强忍不悦,道:天这般冷,朕早教你在宫中静养,你不听便罢了,当下却还来这这湖边做甚?

林妃闻之面色悄然涨红,开口欲答言,却觉一阵寒风迎面扑来,呛得她急咳了好一阵,一时只蹙眉抚胸喘息。

越凌见状,终于又生几分不忍,便尽量作了好色,谓她道:你病未好,还是回去歇着罢!游园之事,待到春暖花开未尝不可。

林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臣妾多谢官家关怀!这大冷天,本也想着不出来,只这两日觉着身上好些了,今日又得雪霁,听闻湖边景致极好,这才打定主意出来走动走动。

孰料越凌却道:既如此,便随你!只是朕要先回去了,你若不适,也早些回宫。言罢,果真转身离去。

林妃心中纵然万般委屈,当下却也只得化作一腔苦水默默咽下。

远远目送官家离去,人群远处的树下,一粉衣女子轻叹了声。身侧的小宫人却是嗔道:娘子方才若是步子快些,不也能见上官家一面,说上两句话?

女子脸微微一红,目光仍旧追随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被远处的树丛彻底阻隔,才幽幽道:赶上又如何,到底也是自讨没趣。

宫中。

福宁殿内,闻听官家回宫,裴元适忙正了衣冠,前往迎驾。

越凌今日在金明池虽因林妃之故未尝能说尽兴,然心情总还算佳,进门时脸上尚带笑意。见此,元适心内倒也舒畅不少,想来今日劝御驾往金明池散心还是不错。

说来十七八的少年,又是一朝之主,天下之君,本应得意,然可惜先帝驾崩猝然,以至横生许多枝节,纵然如今大势已定,流言却还难息,教这少年天子即位之初便如履薄冰!而除此,朝政上也未必有多顺心,便说羌桀自立一事,朝中争议不断,是伐是和,至今悬而未决;再者,皇帝年青,政事上难免存错疏,再言之他自小生于宫廷,长于妇人之手,性子软些,遇事迟疑,或偶有轻断是自然!为人臣者,不好生开导便罢了,却还妄言天子寡断,实令人气愤!

更有甚者,遇着皇帝偶有小恙,一两日上不得朝,便言之为怠政,更有传言说皇帝后宫佳人无数,怠政乃因女色所惑。。。而此实乃一派胡言!上即位时尚未立后,此人尽皆知,而先帝生前对此事早有定夺,上自不能违背,却又不得于孝期内大婚,可谓两难!好在宰相吕谘奉上一策,请先将入选女子迎入宫中,待日后出孝再行册封。越凌许了。

遂那早已议定的皇后林氏与另一入选的骁骑卫上将军宋之望之孙宋氏便一道入了宫。林氏暂册为昭仪,宋氏则为美人,只待天子孝期一满便各自晋位。只是不知何故,天子对这新进宫的妃妾似乎并无好感,从不亲近!到如今两人入宫也有数月,恐是连官家的面也未曾谋过几回,勿论其他。

宫中之人个个精怪,见此难免又生流言,乃道官家先前看中的女子不为先帝所喜,遂将之赐婚他人,官家尝为抱憾,便将怨气出在这林、宋二人身上云云。总之,甚是不堪!

再说这林、宋二妃,那宋美人容貌无奇,或是自己也从未抱何奢望,因而对当下处境,倒也可安然处之;林氏却不同,她名为昭仪,实是皇后,如今受了这般冷落,无疑觉是屈辱!心气如何能平?何况她本也算得姿容秀丽,恐是从未料到入宫会是这般境遇,遂成日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真正是一副怨妇之色!想来便是官家哪日回心转意,见她如此模样,也难与之亲近。

且说越凌回宫后,便听元适回禀了洛阳的消息。

暂且不能回京?越凌一脸迷茫:为何?

元适回道:貌似是染了疾,近时不宜走动罢!

越凌蹙眉:何疾,可要紧?

元适垂眸:应也不甚打紧,但歇个十天半月便好。

越凌闻之心内略宽,道:那就容他缓一缓,下月回京亦可。

元适迟疑片刻,赔笑道:南宫承事这病虽不要紧,然俗言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将养起来倒或还需些时日,官家不妨多宽限他些!

越凌未答言,看去是未上心,只低头摆弄着桌上的物件,细看是些小木片,在他手下不断教拼拆成各种形状,倒也有些意思。半晌,才似回过神,道:既不是大病,何须养那许久,朕看,此不过是他的托辞,去了洛阳这些时日,他是逍遥惯了,不舍离开罢!

元适道:南宫承事向来恭谨,断不至如此!言间,一手已探入袖中,摸到那封薄薄的信笺,心内暗忖官家口中虽这般说,语气却是不愠不火,当是无心怪罪,那便不如就此顺水推舟?!遂笑道:南宫承事自然也怕官家怪罪,遂已上表自陈。

越凌诧异:上表?

元适忙将那信呈上。

越凌笑道:汝倒是大胆,竟敢与他传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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