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稹虽不甚赞同,却也无法。
越凌又问道:此回北来,我禁军侍卫中可有善骑射或有奇能者?
杨稹实言答曰不甚清楚,还须着人细问,并问何故。
越凌便将昨夜宗旻关于狩猎之言道出。
杨稹沉吟道:据臣所知,李沆李教练使身手倒是了得,陛下到时可派其上阵!
越凌颔了颔首,便教传李沆。
趁此间隙,杨稹道:只是北朝本不乏孔武勇猛之士,我朝将士欲在猎场上独占鳌头,恐非易事!依臣看,此事或还当另辟蹊径!
越凌亦为赞同,道:卿所言正是朕所忧!此回纵然猎场上有所斩获,却也只得暂消靳人气焰,并不能触其根本、动他军心!想来消其焰不如丧奇志。。。
此刻闻李沆已在门外候见,便教宣入内来。越凌大略问了问其武功骑射,李沆自是不敢夸口,只答尚可。
杨稹道:李教练使此为自谦,臣以为不如君前献技一看!
李沆只得从命,便教人取来弓箭:当下在十丈外连续抛出三枚铜钱,他则连发三箭,竟箭箭正中铜钱正中心!围观众人连连叫好,越凌亦大加赞赏。
携二人回到室中,越凌复又蹙眉陷入沉思:方才与杨稹所议之事尚未得解,所谓集思广益,思来当初张放荐李沆之时,便言他不仅身手了得,更怀韬略,遂以此问之。
李沆禀道:臣倒是有一想,不知能否解陛下之扰?窃闻靳国用兵,若遇三兆,则为不详,应力避干戈!曾有旧例,当年靳太宗欲伐辽东,大军已上路,却遇征马不前、弓/弩不开,因而中途撤兵,一场大战就此偃旗息鼓!
杨稹蹙眉:然吉凶之兆,本是天意,实非人力所能左右啊!
李沆一笑:倒也未必!且说这三兆,乌雀低回、征马不前、弓/弩不开!不知陛下与杨学士可曾俱闻?
杨稹捋须颔首:臣倒是听闻过!李教练使之意,乃是要在狩猎当日,教这凶兆降临?
李沆道:正是,虽不易,但可一试!言罢便将心中所想道来。
越凌听罢,但一思忖,道:看来也只能这般了,卿等自今日起便着手准备,狩猎当于五日后进行,但愿到时不要令朕失望!
五日时间,于杨稹与李沆而言,实是紧促了些,一应事虽不分日夜紧锣密鼓筹备,然至第五日傍晚,尚有一事悬而未决。
二人此刻在馆中来回踱步,苦心企盼,眼看日已西沉,城门将毕,看来所求之物能否得到,便只得随天意了。
杨稹沉吟道:三者若能成其二,便也不枉这番辛苦,想来略有成效,总好过无所为。
李沆知他此言乃为安人心,便一拱手道:学士放心,所谓天道酬勤,吾等这一番苦心并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天下安平、百姓福祉谋,想来天当不负我!且说事既已策划周全,明日猎场上,李某也定当极尽所能施展,以保无失!
杨稹闻言自欣慰:杨某自是看好李教练使的武功与谋略,也惟愿如你所言。。。
话音未落,便闻门外禀道:遇喜楼派人送酒菜来了,可容他进入?
二人对视一眼,李沆高声道:放他入内!
门外诺下去了。
杨稹面显不定,道:也不知此回是喜是空。。。
到上京这些时日,驿馆饮食虽尚可,未尝有怠慢南宾之嫌,然而毕竟南北口味有异,恰听闻他城中有一遇喜楼善做南菜,因而今日特叫来一品,以解口腹之荒。
须臾,便见两个小厮打扮的拎着食盒入内来了。
杯盘铺开后,李沆瞧了一眼,便道:怎少了一道?吾前日订的那味山珍呢?
小厮一摊手:那实是难得之物。。。
杨稹闻言但显失望。
然闻小厮继而又道:小的们费了诸多心思才终是觅得,只是今夜已来不及奉上,可待明日与您送来?
李沆点头:也可,然此物希贵,尔等今夜将之存于何处?
小厮道:且于北城外养着!
李沆道:这便好,切记莫要误了明日之事!
小厮们应下去了,留下二人独对。
杨稹还似心怀不定,道:此物既已寻得,置于他处可妥当?
李沆道:此地毕竟是他上京,这驿馆又非不透风处,养一活物在此,人来人往,周遭耳目又众多,一不经意便会泄露风声,倒是不如养在外妥当。
杨稹闻之也觉有理。
当下人事已尽,终究明日鹿死谁手,便看天意了。
是夜,越凌虽与往常一般与宗旻推杯换盏,只是心绪却不如脸色那般波澜不惊:这几日他留宿宫中,宗旻虽不再强求同榻,然卧则同殿,膳则同席,又不时或借酒与他亲近,这般下去,果真怕他出何越礼之举。再言来,此情形万一教好事者传出,便置脸面之事不提,也恐教居心叵测之人拿住把柄,借题生衅!
好在明日便是狩猎之日,若事能如他君臣所谋那般顺利,幽燕之困则可豁然得解,他也可早日南归!毕竟御驾亲征,虽是掩人耳目之举,然事到如今,御驾已至并驻跸延州,日前下旨犒军,或可暂为安定人心,只是纵然不继续北行,也须得教众将士与百姓睹一回天颜,否则时日一久,定教外生疑。而一旦真相白于人前,结果必乱军心!
心存忧思,如何能开怀畅饮?因是二更方过,越凌便借故明日要出猎而匆匆散席。
夜渐深,独自徘徊难以静心,悄然推窗,但见墨黑的苍穹中繁星闪耀,天,似乎比在汴梁宫中看时更为高远了。
殊不知,此夜,心不定的并非他一人:千里外的蜀道上,有人正星夜赶路,而这一去,吉凶未卜!
越凌离京这半月,京中已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蜀王子南宫清入京才几日,竟遭软禁待罪!
缘由是一月之前,吐蕃脱绥部大统领呼斯必犯蜀之茂州!实则此事历年来已不算新奇,自羌桀南侵,赞普兵败西逃,原就人心涣散的南吐蕃已分崩离析,各部纷纷称王自立,常起纷争。然而打战要钱,自战乱起后,偏又停了与中原的互市,这便变本加厉要向周遭强取豪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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