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半天说不出话。
江原有一个优点,爽快。
还有一个缺点,太爽快。
那么点心思就被江原抖了个干净,还一脸理所当然。关键你在胡说的时候,江原也不会反驳,而是聆听。但事后若是晓得江原内心通透,说话的人便会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江原道:晏峰主让你过来,到底想知道什么?
云行也不瞒他:听说前日你们动了手,就问问你们有没有受伤。
江原不答,他反问云行:晏峰主去过执法堂了?
云行: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但他无法反驳,只能道:去过了。
江原肯定道:还见过了连宗主。
云行自暴自弃:并和连宗主交谈了一番。
隔了一日,他是不是已经笑够了?
因为过于痛快,这才忘记先来关心一下白晚楼。
云行有些绝望:不错,他说你做得很好。
江原伸手:有赏钱吗?
连宗主不是给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江原很自如道,连宗主是连宗主,晏峰主是晏峰主。亲兄弟尚且明算账,难道你要说他们师兄弟之间,感情好的能穿同一条裤子吗?
他们要是穿同一条裤子,便当我没说。
云行手哆嗦了半天,招了招人,有眼风的弟子便上前,掏出一个小布袋,交给了云行。他将这布袋掂了掂,扔给江原道:宗主料事如神,估算的一点都不错。
原来昨日晏齐得讯之后,就立即从清修之地赶回来,去和连照情唠家常。师兄弟痛痛快快喝了一通,待要走时,晏齐才想起来,忘记去慰问一下功臣。
顾青衡留下的眼中钉在他们这里横了这么久,虽说有一万种法子叫人痛不欲生,到底是不动声色的。哪有这么明着教训来得痛快。江原这功,要记。
但连照情叫住他:你去看晚楼,带钱了吗?
晏齐很诧异:钱?
他道:晚楼喜欢钱?
晏齐从不知道白晚楼会喜欢这些东西。
连照情笑了笑,没答话,却只说:你带一些,万一用得上。
白晚楼不缺钱,江原就算缺钱,连照情也给过了。晏齐是知道江原问连照情要了一大笔赏钱的。饶是晏齐素有千机鬼面之称,意为他腹内心计千回百转,此时也压根想不到这钱派在什么用场上。
除非江原开口再要?
但江原怎么能干得出这种事。
然而江原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江原把小布袋塞到衣服里,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些,话也更多了一些。他道:云行师兄,进来坐坐,喝点什么?
不想喝,不想坐。
云行感慨道:问完就走。
江原点点头:知无不尽。
云行便道:白长老身体好没有。
江原:挺好的,还能掐死人。
病症呢?
疯着。
你还愿意照顾吗?
愿意啊江原满口就要答应,忽然想到先前才和连照情说过把白晚楼送回去不干了,忽然莫名一阵心虚。愿,愿意啊。
头一次结了个巴。
云行顿时意味深长:说谎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哦。
作者有话要说:江原:男人都是骗子!
白晚楼:你呢。
江原(忽然闭嘴)。
第27章偷偷溜号
三个月以来,云行的认识从这是位沉默寡言的师弟,到这是位不能得罪的师弟,再到最好离这师弟远一点经历了巨大的改变。改变需要付出代价,代价比较惨痛。
到现在云行都落了一个毛病。
看到江原就骨头痛。
江原突然结了这么一个巴。
云行眼睛顿时一亮。
他忽然很有一种揪到了对方小尾巴的错觉。这种错觉叫云行终于在江原面前找回了属于大师兄的尊严。他连胸膛都挺得更直了一些。
小江,你还没回答我,照顾白长老可还好么?云行嘴角噙着笑,温和可亲道,上回你说,说谎会天打雷劈,如今轮到你自己,可不能妄言。
江原沉默了一下。
他道:你要听实话?
云行反问他:难道我问你,就为了假话?
江原便说:白长老剑术天下第一,相貌无人可比,与他相处,又不聒噪,还很顺心。确实比提防着不知道在哪偷看的师兄好。
云行忽然就笑不起来了。
江原道:还有事吗?
云行:没有。
没有就让一下。江原说,我很忙。
云行下意识让了一步。
便见江原点点头:多谢。说罢往前一踩,恰到好处地踩过云行脚背。这才嘴角一勾,走向白晚楼时换了个表情,又平淡又柔和,长老,饿吗?我们去吃饭。
其他弟子你瞧我望,靠上前问:大师兄,晏峰主不是叫我们来请白长老?
云行道:那你去说?
弟子道,大师兄,方才我说了什么?
请白长老回去?
弟子便恭敬道:这个事还是师兄做来得妥当。我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云行微笑起来。
小兔崽子,会算计他了。
山下好像还缺点人扫地。
云行确实是奉晏齐的命令来找江原,晏齐也说了,请白晚楼过去,白晚楼若不过去,晏齐就自己过来。但会问江原愿不愿意照顾白长老,照顾的好不好,就完全是云行自己一面之词,兴起而问,与晏齐无关。
而他当然为自己的心血来潮付出了代价。
云行看了看自己鞋背上一个大灰脚印,突然有点后悔先前没有答应江原,进屋喝口茶,坐一坐。他如果喝茶坐一坐,也许现在就不必被踩上一脚,还不能吱声。
有时候他觉得江原就像是一只兔子,看着又白又软,十分温驯,甚或容易被误导,叫人看着怜爱。但其实逗弄地厉害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江原咬得还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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