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之中,小小一只玉雕蜷在那里,看着很乖巧可爱。它是寒玉所成,但比起这只兔子,白晚楼身上,却更加冰冷。若非根基深厚之人,根本听不出他中气不足。
上面有我灵力,可助你离开此地。若非如此,你是走不了的。除了白晚楼,没有人可以自如地进来或者出去,江原能进来,是借了珠玉的光,但他要走,却只能白晚楼送。白晚楼先前送过他,江原不肯。
江原听得一愣。随后他自白晚楼掌心中,将那只兔子取过来。掌心相触之时,江原被冻得瑟缩了一下。他不过静默片刻,便珍而重之,一把将兔子连那只手一并握住。我没有要走。只是离开一下。真的。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江原的手很温暖,就像火焰灼烧着寒冰,白晚楼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当这种温暖离开时,白晚楼蜷了蜷手指。他在这里十年,早已习惯这种寒意。但头一回觉得,此地竟然有些冷,还特别的安静。
静是什么呢?是天地无声。而江原像是冬日一场雪,雪落下来时,很轻,扑簌扑簌的,但它会化成水,水滋养万物,就会春暖花开,一切重新生机焕发起来。
白晚楼有那么一刹那的恍神,但他很快收回了心神,与体内残留的丹毒对抗。确实是毒,消化失败的丹药便如毒,在白晚楼丹田内挥之不去。
这还是头一回。
但也无妨,调息完这剩余八个周天,此遭便也算度过了。肉身苦痛不过如此,庆幸的是并没有犯下识人不清继而发疯的毛病,可见衡止的药虽然毒了一些,却还管用。
至于江原他说会回来。
但世间之事,十之有九,都是骗人的谎言。
一道清风闪过,珠玉揉了揉眼睛,他问璧和:我是瞎了吗?还是看错了?他好像看到江原从云顶台出来了。
璧和道:你可能是瞎了。
珠玉一忖度:我去看一眼。
璧和一把拉住他:你去哪里?
这么一拉一扯的功夫,珠玉失了先机,即便那人是江原,也早就追不见了。珠玉握紧手中的剑,却是璧和说:珠玉,你怎么了,我感觉你道心不稳。
珠玉深深地看着璧和:璧和
怎么?
他似乎要说什么,又摇摇头,退回一侧。没什么,守好此地。宗主吩咐了,近日人多事杂,此处不容有失。
江原出来,是有事。
但在有事之前,他要去找一趟连照情。
白晚楼的毛病,连照情一定最清楚。他们日夜相处,整整十年,连照情又怎么会不知道白晚楼发生了什么呢?既然将人塞给他,又岂是说轻易收回就收回的。白晚楼是个人,又不是物件,即便他是物件,江原也不是器皿,随便叫人来去,还半点没脾气。
江原一路带风,直接穿过外面那柳树林,有不识趣的柳枝欺生,试图朝江原面上甩那么几巴掌,被江原袖子一抡,糊了自己一脸。
混账东西。江原一记眼刀过去,火辣辣的,像开了锋的利刃。事有轻重缓急,人有好坏之分。黑白无道,事理不明,你即便是开了灵性也是蠢死的。
说罢风风火火,直接到了门外。
被他骂过的柳枝怏的,差不多整整三日像死了一样,连叶子都开始发黄。明明不是冬日,竟然开始变秃了,吓得浇水的弟子以为自己水里被投了毒,自己跑到明火阁云行那里跪荆条。倒弄得云行莫名其妙,把宗门上下查了个清。
但那不过是后话。
眼下江原人已至连照情屋外,一脚已伸过去将要踹门,想了一想,忍了下来,转而用手敲。但闻里面一声进。江原推门进去,连照情仰着头,与晏齐凑在一处,不知在做什么可能不能叫江原看的事。
江原就卡了一下壳。
要不我回避?
连照情顺手就抓起桌案上的茶盏扔了过来。
江原一把捞住。
便听晏齐道一声:好了。
连照情抬眼间,眼眶红红的,衬着他那张明艳昳丽的脸,越发叫江原觉得他这会儿进来就不是很合适。总觉得有些什么什么。江原刚要开口:白
忽听连照情道:等一下。
远处所见三道雷光顿起,咣咣劈在此地上空三丈的阵上。阵被打得如被雨水贱了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却硬是透不过一分一毫。
江原一个懵逼,雷也一个懵逼。
雷懵逼的是它多回不曾失手,至今为止败绩只有白晚楼。怎么突然不管用了。江原懵逼的是,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江原细细侧耳听了一下,但一时心绪平和没了任何动静,便也随意想道,算了。这才重新开口:连宗主。我要问白
咣
嗯?
江原抬着头。
是不是屋顶漏了?
连照情很淡定:你说。
哦。
江原便将心里的话一口气全吐了出来:白长老他到底什么伤,能不能治,可不可以治,要怎么治,治起来要多久?
内宗外,弟子们瞧着山上隐约电光火花,咣咣作响,有些迟疑:这是什么?雷劫吗?宗内谁要度雷劫吗?没人需要度雷劫吧?
连照情随便掐了个术,把咣咣咣的声音给消了。这才道:你怎么知道他有伤?你偷偷进了云顶台?江原,你好大的胆子,胆敢私闯禁地。
江原当然知道。
这明显就是旧伤犯了,难道还果真是病吗?
要说病,除了白晚楼以外,他觉得无情宗全宗门上下都有病。从苏宗主开始,就没见过正常人会把修炼的地方建在地下,盖地像一座地宫,挖的都是叫人去死的路。连照情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动不动喜欢三更半夜找人有私事。
最正常的大约就是云行,晏齐是他师父,连照情是他师伯,竟然活得像一个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正经修道中人,简直是泥地里的小白花,叫江原坑起来都于心不忍。
江原道:我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连宗主知不知道。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骗我说白长老已经好了。连宗主把白长老交给我,我同他在一起是天经地义,别说是区区一座吊桥,十座八座我也能上得。
何来私闯一说。
连照情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张着嘴半天道:你特地过来,就为了质疑我?说罢将桌子一拍,本宗何曾将他交给你,是你自己不要的!何况之前我便同你说过,既然你不肯与他呆在里头十年八年,先前所说便全数作废,你拿什么立场替他抱不平。
孰料江原道:我没答应!
他梗着脖子。
我没答应,便不算数!我来就是为了告诉宗主,我已经归入长老门下,他若在云顶台,我便在云顶台,他若在山外,我便在山下。你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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