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
白晚楼迅速沉下脸,他竟然完全没发现山洞口站了一个人。头昏脑胀降低了他的警觉性,白晚楼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但是苏婉儿毫无所惧,她就没怕过任何人,只匆匆回来,听江原说不能叫圣教的人找到连照情,再思及拔珠他们到底来找什么人,立马就反应过来,三两步走到白晚楼前面,与他问道:你说不能叫拔珠找到连照情,是不是?
拔珠?江原后知后觉半晌,那个圣教弟子的名字?他为什么不能见到连照情。连照情怎么了?难道欠圣教钱吗?他看不见白晚楼,也看不见苏婉儿,但只感觉两人气势轰地一声炸起来,快要叫身边人不能靠近。
苏婉儿目光灼然,盯着白晚楼。
圣子在你们手里!
白晚楼眯起眼。
他没打算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苏婉儿。白晚楼目光已然落在苏婉儿身后的云行身上,其中严厉之意,犹如剑气割过云行的脸,叫云行立时肃容。
云行平时很少见白晚楼。掌宗是连照情,内务是晏齐,白晚楼几乎不管事,但他毕竟是一宗长老,无情宗唯一的长老,几可作镇山之用。但凡他经过之处,所有弟子无不低头行礼,大气不敢喘。
如今云行算是享受到这待遇了。
那一刹那,他几乎要跪下来。
圣子。
圣教没有圣子,只有圣女,与教主并肩齐立。但若圣女诞下子嗣,就是圣子,可圣子一般活不过三岁。因为圣女如此纯洁,怎可与人私通。她生下的孩子,也要被扔到大漠之中,葬身于胡狼之腹。
拔珠要找圣子,白晚楼说不能叫他们找到连照情。江原将这关系在脑中一换算,立马震惊了。这岂非说明连照情就是圣教的圣子?
圣教啊,圣教与魔城和无情宗,几乎是并齐。连照情既是无情宗宗主,又是圣教又子,来头这么大吗?那他都对连照情做了什么?想到连照情那张脸,再想到圣女那一身轻纱绸缎半遮面,江原忽然觉得心理承受不太好!
但在江原震惊时,白晚楼却已经动了手。他身上只披了一件衣服,拍地而起间,露出大半个胸膛,其气势如剑,寒意如冰,立时就朝苏婉儿袭去。
不该知道的事叫人知道,白晚楼便没打算叫苏婉儿活着离开这里。连照情的身份,世间只有两个人知道,苏沐和白晚楼。
苏沐将连照情从大漠中带回来时,就同白晚楼说过:以后他是你师兄,你要对他好一些。他母亲并非不要他,只是太弱小,她弱小,她儿子也弱小,若是留在她身边,最后两人都是一个死。
怎么才叫对连照情好呢?那会儿连照情已经被骗了回来,他比白晚楼大几岁,一身红衣艳艳的,倚在窗边望与大漠不同的风景,叫他都成了窗外人眼中的风情。
白晚楼想了想,爬下座去,把自己那只兔子揪着耳朵塞到连照情手里,又短手短脚爬了回去,从头到尾面无表情。
但是连照情
他长了一幅好容貌,心却比金刚还要硬,并不喜欢兔子这种软绵绵的东西,突然被塞了一只兔子,不知道白晚楼是几个意思。半大少年和娃娃面面相觑,互相瞪着,最后都移开了视线,也没多交流一个字。
目睹了全过程的苏沐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最后揉揉白晚楼脑袋,觉得他真可爱。不愧是他的小晚楼,连喜欢的东西也会和别人分享。
无情宗离西域远,离大漠更远,连照情成天忙于内务,白晚楼从没有想过,竟然会叫圣教的人找上门。他若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圣教动了这个心思,就不能置之不理。
但凡有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得死。
苏婉儿哪能想到白晚楼突然发难,大惊之下飞身疾退,一条小金鞭挥的龙飞凤舞。这条金鞭落在白晚楼眼中,更叫他沉下眼来。世上使鞭者不多,苏婉儿的金鞭与连照情自小带的那条金锁,岂非异曲同工之妙。
他一掌拍向苏婉儿,一击没中,掌风所过之处都覆上了寒霜,瞬间碎成冰屑。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苏婉儿手臂被寒意刮过,只觉得痛痒难当,差不多要去掉一层皮。她真是要被白晚楼气死了,先前她好端端走在路上,白晚楼突然打她,如今不过问一问,白晚楼又忽然出手。
她在圣教中这么多年,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当下怒从心头起,大声道:你这么不讲道理,就算看在小江哥哥面上,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啦。
说着从腰间摘下一圈铃铛,左右手一夹,竟自挥起铃来。别人只当这铃不过是装饰用,没想到也是一个武器。原来圣女所用武器有两个,一条小金鞭,一付惑心铃,惑人心智,抽人皮骨,惩戒教中不敬之人。
江原没能反应过来呢,这两个人就又打了起来,等他追出去,山石都已滚落一大半,一青一红两条影子缠在空中打的难舍难分。
云行不禁道:想不到苏姑娘年纪这么小,根基却这么稳。依她之力,即便是来中原,也能闯出一番名堂,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江原道:白晚楼十五成名。
云行:
哦,那十七年纪也算大了。
云行一边观战,一边问江原:我以为你会阻止他们?
江原道:我一个瞎子,我能做什么?你一个大师兄都没说话呢。再说了他刚见面的时候就把苏婉儿掐得手一圈都在发红。论起怜香惜玉,他不比白晚楼多几分。
云行略略犹豫了一下:我们三个男人欺负一个姑娘,是不是不太好?
是三个男人。
可是江原指了指云行:有伤。
又指指白晚楼:有伤。
再指指自己:也有伤。
她是圣女的徒弟,死不了。
将这话听清楚的苏婉儿气的俏脸通红,一声清叱,竟从指尖翻出两团红雾,随及朝白晚楼一拍,红雾炸开来,白晚楼以袖一挡,苏婉儿趁他不注意就是一鞭甩过
云行咦了一声:蝴蝶?
蝴蝶?
江原对蝴蝶特别敏感。
一把摘下蒙眼的红纱睁开眼,日头强盛,叫他眼睛顿时又酸又涩,但换了云行的衣裳,一身青衣的白晚楼自那红雾中冲将出来,墨发如瀑手中举剑,却立时映在江原眼底。
江原一个趔趄,脑中忽然像有什么东西炸了一下。此时此刻他仿佛就是白晚楼,那团红雾炸在他眼前,江原轻易挥剑砍开,足尖落在竹林顶,而他对面一个人摇着一柄乌金扇,笑着问他:我这招叫你看不见我。
江原听到自己说:我没瞎。
没瞎。
也还清醒。
清醒。
江原笑道:那就是你瞎了,不清醒。不然我既没瞎,又清醒,能看到你,你却说我看不见你。岂非是你在胡说八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