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又睡不好?荣夏生有些担忧,说他,黑眼圈有点重。
当初蒋息跟裴崇远在一起的事,糊弄过了佟野,却没瞒住荣夏生。
一直到他跟裴崇远彻底断了联系,这事儿才跟佟野说了,当时他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半死不活的,但对这事儿却说得轻描淡写,佟野听得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之后是操着吉他当武器,要去找裴崇远打架。
但蒋息说:没必要,如果说我们俩的事儿究竟是谁错,那还是我。
佟野没懂。
蒋息说:如果当初我压根儿不看他不理他不往他设下的火坑里跳,不就没后来的那么多糟心事儿了么。
佟野对他的说法十分不赞同,后来还是背着蒋息跟裴崇远打了一架。
那之后,佟野跟荣夏生时不时来找蒋息,佟野负责活跃气氛,荣夏生负责陪蒋息聊天。
昨晚楼上打架,吵得我睡不着。蒋息说,现在这楼隔音效果太差,人家夫妻俩说话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荣夏生点了点头,过了会儿说:我车上有耳塞,前阵子佟野买的,新的,等会儿给你拿过来。
蒋息笑:说真的,你们俩是不是把我当儿子对待呢?没必要哈。
荣夏生也笑:没有,你别瞎说。
蒋息脸上挂着笑,看着佟野跟着秦颂忙前忙后,突然开口说:荣老师,裴崇远又回来了。
荣夏生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给我打了个电话,还来了一趟。蒋息说,昨天又给我发了条短信。
蒋息一点都不意外裴崇远能拿到他的手机号,毕竟店开在这里,想找他很容易,更何况,蒋息的车上就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方便停车的时候有什么问题能被及时联系。
他意外的是,那人消失了将近三年,一点儿音讯都没有,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又出现了。
那天裴崇远来找他的时候,蒋息差点儿没认出来。
虽然裴崇远还是那副光鲜的精英打扮,但整个人跟以前相比,瘦得几乎脱了相,精神看起来不算好,说话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么自信。
像是强打着精神来找他。
蒋息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在自己跟前扮可怜,但他知道,现在哪怕是看见这样的裴崇远,他也没有一点儿心疼的感觉。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当初裴崇远亲手操刀把蒋息的爱和信任从他身体里剜了出去,现在再想重新装回去,没可能了。
他又来找你复合?
不知道,蒋息说,他没明说。
提起裴崇远,蒋息的烟瘾又上来了。
然而秦颂那家伙,心里只想着麻辣烫,回来的时候压根儿就忘了给他买烟。
他最开始给我打电话,是说要我参加生日宴。蒋息嗤笑,他生日在二月。
给你过生日?
不知道,蒋息的手指轻轻地蹭着已经空了的玻璃杯,我给拒绝了。
荣夏生望着他,没说话。
这事儿你先别跟佟野说了,蒋息说,估摸着他知道又得炸毛。
荣夏生笑:好。
他想了想,又嘱咐蒋息:你自己好好处理。
嗯,知道。蒋息看着吧台边忙活着的两个人,对荣夏生说,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不至于那么没出息。
这跟有没有出息无关,荣夏生说,主要是你得让自己过得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
蒋息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就很好,如今平静到有些平淡的日子才是他最宝贵的。
六点钟,2008准时开门营业。
十月份的六点,天已经开始擦黑。
蒋息出门去买烟,刚从隔壁便利店出来,一根烟才点上,就看见了站在酒吧门口的裴崇远。
那人迟疑着,没往里进,却好像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蒋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干嘛呢?蒋息手里夹着烟,冷漠地看着裴崇远。
这是两人三年之后的第二次见面,蒋息早就不是那个不知死活往爱情火坑里跳的理想主义男孩,裴崇远也不再是那个在情场游刃有余的恋爱高手。
裴崇远没想到蒋息会突然出现,也没想到蒋息会主动跟他说话,一时间有些张惶。
小息?
别,蒋息笑,可别叫得这么亲热,咱俩没那么熟。
蒋息眯起眼睛打量着他,抽了口烟说:要喝酒就进去,自己花钱买,不想进就别在门口这么杵着,我还得做生意。
蒋息原本是打算在外面抽完烟进屋的,但裴崇远这么在外面站着,他是没法了。
刚抽了两口的烟被他在墙上碾灭,烟头攥在手里,推门进了屋。
裴崇远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蒋息不一样了,因为任他如何都没法把如今这个蒋息跟八年前站在这里抽烟看他的长腿男孩合二为一。
他看着那扇玻璃门,隔着玻璃门看着里面的人。
蒋息倚在吧台上,跟那小酒保谈笑风生。
裴崇远再一扭头,看见了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另一个熟人。
他想了想,没进去,转身离开了。
蒋息回头的时候,看见裴崇远拦了一辆出租车,那男人鞋上还粘着雪,上车前往这边看了一眼。
第45章毫无破绽
蒋息发现自己现在确实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裴崇远了,那种心平气和,倒不至于仿似面对陌生人,因为他们之间确实曾经熟悉过,不过,也不会有特殊的波澜,会有些不耐烦的情绪,也有些恼怒在。
没有爱。
当他发现自己可以冷淡地把裴崇远看做无数光顾酒吧的顾客中的一员时,他发现,自己对裴崇远确实没有爱了。
挺好。
蒋息晚上回家之后,跟尾巴窝在沙发上看电影,莫名又打开了《开罗紫玫瑰》。
这部电影他看过了不下三遍,电影最后,黑白画面上,那个男人唱着我似乎找到了我所追求的幸福。
我似乎找到了我所追求的幸福。
没有这样的事。
那些曾经以为的幸福,不过是虚幻的假象,他承认总有人会拥有,但至少他身上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十一点多,电影结束,蒋息想着趁着楼上没开始吵架,赶快去睡觉。
他简单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尾巴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地关了客厅的灯,回了卧室。
手机插在床头的桌子上充电,他头发都没吹干,倚在床上拿过手机准备看看有没有人找过他。
这几年来,蒋息的交际圈越来越窄,通讯录没有存任何一个号码,通话记录除了垃圾推销就只有秦颂跟佟野。
哦对,还有上个月裴崇远打来的一通。
微信没几个好友,店里进货之类的事情都交给了秦颂,什么都不用他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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