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崇远就是笑,也不吱声。
男生闭嘴了,知道了人家这是小祖宗特供,他可没那么厚脸皮再去跟人家要吃的。
昨天晚上那俩人说话他听得七七八八,俩人的关系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男生好奇得不行,他头一次在生活中遇见活的gay,新鲜,想八卦一下,但是一看见病床上那人冰块儿一样的脸,就什么都不敢问了。
裴崇远见那男生醒了,也就不用再压着嗓子说话了。
端了汤,吹了吹,递到了蒋息面前。
护士说你可以吃了。
裴崇远。蒋息很少会直呼他的姓名,哪怕是后来他们再遇见,蒋息还是会叫他一声裴哥,你真不用这样。
不用哪样?照顾你?裴崇远笑,这不是追人的时候应该做的吗?
咱们俩不是那回事儿。
怎么不是那回事儿?裴崇远站起来,舀着汤的勺子送到了蒋息嘴边,在我这儿,就是这么回事儿。
蒋息不动,裴崇远说:张嘴,我等会儿还得去上班,只能陪你一小会儿。
听见他说要去上班,蒋息其实有点儿松动。
这段时间以来,蒋息不是没想过裴崇远的日子有多难熬,工作、生活,无论哪个都能压弯人的腰,更何况,还要来面对他。
蒋息有时候也会想,裴崇远真的挺不容易的。
所以,他更希望裴崇远把放在他这里的精力撤走,好好去工作,好好去生活,而那生活里不可能有他蒋息。
张嘴。裴崇远很坚持,就那么拿着勺子等着。
蒋息跟他僵持了好半天,后来眼见着裴崇远那么端着的手开始因为发酸而微微颤抖,认输了似的,喝下了那口汤。
大概从这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还是拗不过裴崇远。
无论是以前的裴崇远还是现在的裴崇远,无论是那个一心玩套路的可恨的人还是现在这个努力想把真心挖出来的人,都太清楚蒋息的铠甲后面究竟是怎样的一副身躯。
再怎么冷淡也还是善良的,再怎么嘴硬也还是柔软的。
当蒋息认命似的喝完那口汤,裴崇远笑得像是走了十万公里的山路,终于看见了自己弄丢的宝贝。
蒋息只肯喝那一口,喝完之后就借口自己太累,要睡觉。
裴崇远不再强迫他,把汤碗重新放回保温饭盒,告诉他:那我先去上班了,等会儿你睡醒觉得饿了自己弄来喝。
只一口,裴崇远就心满意足了。
他把饭盒放在蒋息手边的桌子上,穿了大衣准备离开。
你没事儿就别再来了。蒋息躺在那里,闭着眼睛,我不想看见你。
裴崇远背对着他,听见这句话回头看向病床上的人。
刚才的开心被削弱了一半,裴崇远很想说:既然不想见我,那你说这话的时候别皱眉头啊。
可他没说出来,假装没听见,抬脚走了。
裴崇远出了门,蒋息睁开了眼。
躺在对面床上目睹了这一切的男生说:哥,你真狠心啊。
蒋息不理他,扭头看窗外。
男生还嘟囔:那大哥真是太好了吧,那么晚过来看你,一大早还做了汤,我妈都没这样对我。
蒋息觉得烦,深呼吸,闭上了眼。
对面的男生沉默了几秒钟,躺在那儿瞎捉摸,突然一声:哎呀!我知道了!
蒋息被他吓了一跳,皱着眉说:你知道什么了?
你其实是直男,男生说,所以才拒绝他!我靠,我的推理过分缜密!
神经。蒋息很小声地说了一句,眉头紧锁地想睡觉。
然而他根本睡不着,只要闭上眼就是裴崇远。
是,裴崇远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确实很殷勤,殷勤到变了个人似的,大概换个别人都做不出来这么多事。
可是,他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殷勤。
蒋息心里还是难受的,他发现自己原本已经调适好的心情被裴崇远再次打乱了。
本来在这三年里,他终于一点点学会了抽离出跟裴崇远有关的一切情绪,然而这个人的突然回归又把平静的一潭水给搅混了。
蒋息觉得烦。
哥,你睡了吗?对面床的男生小声试探。
蒋息不想理他,装睡不回应。
男生叹气,他实在太无聊了,打游戏都觉得没劲了,好不容易有话题能聊,结果人家还嫌自己烦。
他撇撇嘴,想了一会儿,然后自己都觉得自己烦了。
男生不吵了,蒋息却依旧没睡着。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转过来看着那个保温饭盒。
他不知道裴崇远准备了多少个保温饭盒,之前的和今天拿来的这个长得一模一样。
他犹豫好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伸手拿过了那个饭盒。
蒋息的手指在光滑的饭盒上轻抚了一下,这时候才看见,饭盒顶部贴着一张小字条。
【我不吵你,好好休息,晚上下班来看你。】
白纸黑字,是蒋息很熟悉的笔迹。
裴崇远的字写得很漂亮,那种潇洒恣意的字体,像极了以前的裴崇远。
现在的他比从前更沉稳了些,或许因为吃过亏,所以也更谨慎了。
蒋息又想起那个项然,裴崇远口口声声说跟项然没关系,但他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而这不舒服让他更不舒服,照理说,裴崇远跟谁怎么样,他现在都应该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连裴崇远这个人都不在乎了。
蒋息叹气,打开了饭盒。
裴崇远现在的手艺是很好,清淡却也有滋有味,蒋息迟疑了一下,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汤。
对面的男生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小声说:哥,其实你挺喜欢那个大哥的,我说得没错吧?
第55章条件
蒋息不喜欢自来熟的人,所以,尽管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只是太无聊,但他也丝毫没有搭话的意思。
那男生看了看蒋息,觉得他脸色不好,不敢出声了,缩回床上假装睡觉。
蒋息慢慢悠悠地品着汤,反复琢磨着他跟裴崇远的关系。
没劲透了。
他皱起了眉。
秦颂带着小文哈欠连天地过来给蒋息送饭时,发现这一屋子的香味儿。
什么情况?秦颂看着他手边小桌子上的保温饭盒,谁来过了啊?野哥吗?
蒋息随口扯谎:嗯。
秦颂凑过去端详了一下那个保温饭盒,又瞥了一眼被放在另一边的那个。
你确定是野哥?秦颂说,完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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