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差什么来什么。
乌达赶忙答:要要要
太子盯着他,于是他又找补了一句,只要岑大夫过来即可。
侍卫领命飞快去请人。
此时夜已经很深,迎袖等的哈欠连天。
原以为太子今晚不会回来了,岂料皇天不负有心人,真的叫她等到了。
侍卫同她一起去唤岑大夫,迎袖一路小跑率先进了茹萝殿。
见她进来,坚持了半宿的侧妃心中的希望之火再次点燃,紧紧抓住了迎袖的手。
果然,迎袖道:殿下刚刚才回来,正宣咱们过去呢!
池明娇激动的笑了笑,眼中立刻点亮了簇簇光芒。
她二人往外走,侍卫对着岑大夫将手一迎,殿下有请。
然后那手转而已抱拳,对着池明娇叫:殿下有旨,只传岑大夫一人去。
池明娇登时顿在当场。
侍卫带着岑大夫远远而去。
迎袖缩在后面不敢出头,半晌,见前头的人只站着,一动不动。
迎袖迎着头皮上前扶住她,尽量将声音放低,您
先给你希望,再立刻剥夺,将失望变成绝望,无疑是最打击人的。
池明娇气急攻心,身体不停微微颤抖。
迎袖眼泪即刻掉下,她擦也不擦一下,怪奴婢,都怪奴婢!
池明娇闭了闭眼,泪水也哗啦一下子涌了出来,悲惨至极的唤了一声:迎袖儿
她脚下踉跄半步,双眉近垂,嘴角向下,忍不住哭道:这东宫,到底是个什么棺材地方!
迎袖抬手给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自己也忍不住呜呜的哭出声。
娘娘,来日方长,她哭着安慰她道:咱们不急的,不急的
不急?池明娇张开嘴深深吐出一口气,怔怔道:我不服,我不服
她竭力瞪大双眼,不叫眼泪掉下来,咬着牙道:迎袖儿,我不服啊!
说罢转头跑了出去!
娘娘!
迎袖一路喊着,直追到了春椒殿。
把手侍卫横刀出鞘,当啷一声,十字交叉将她抵在门外。
殿下!她隔着森寒刀锋,朝着里面悲切喊了一声。
侍卫手上握着刀,刀锋冲外,面无表情绷着一张脸。
仿佛真的敢随时杀人。
臣妾有话要说!她高声呼道。
半夜未睡,已经将她的精神消磨大半,太子的无情摧毁了她的自尊,侍卫的话给了她最后沉痛一击,使这个女人彻底崩溃了。
殿下!
她高高仰着头,看也不看门前的大理石地砖,直直跪了上去。
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苦。
迎袖儿赶到,痛哭着随她一起跪下。
池明娇深吸一口气,冲着里头尖锐高声喊道:我娘家乃是大尚书官,监管刑部、工部、吏部三部尚书,池家也只有我一个女儿,我爹尽忠职守,我也恪尽职责不曾犯错,全家都为东宫拼尽全力,殿下为何不肯踏足茹萝殿?!
迎袖儿扶着她几欲昏倒的身体,眼泪流的满脸都是。
大理石地面经过傍晚风吹霜打,十分寒凉。
她却根本顾不得,甚至不觉疼痛般朝前膝行数步。
若是我犯了错,甘愿受罚,若是做的哪处不得心意,请殿下给我一个机会。
她悲切高呼,声音十分凄厉悲惨:若是都没有,请殿下给我一个说法!
良久,里头的门终于推开。
太子站在门内,望了望远处昏暗与玉色交杂的天。
他仿佛置身事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周遭氛围却立刻紧张起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娘家体面与自己脸面统统不要,执拗道:请殿下给臣妾一个交代。
侧妃抬起红肿的眼睛来,顶着满脸泪水望着他。
太子将视线收回,移到她身上,看了一眼随即又移开了。
他沉沉说道:一月以后,登基大典,给你留了个位置,取你名中明一字作封号,册为妃,你可满意吗?
池明娇梨花带雨看着他。
若是之前,她定然万分心欢谢恩,此时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我、我她想说我不是为了这个。
太子继续说:若是不够,可直接册为贵妃。
迎袖儿悄悄看了一眼池明娇。
她终于下定决定,恳切问道:臣妾不是想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太子想到了父皇一群操心不完的后宫妃嫔,要孩子吗?
还是要关心、宠爱?他继续问道。
不等池明娇答,他自己就反驳道:没有。
凉风将她脸上的泪水风干,残留在两颊,紧绷绷的。
殿下当初为何要我入东宫?她怔怔问。
他冷冷道:尚书衷心,也是体谅他一番心意。
一句话,道尽了她自取其辱的尴尬境地。
池明娇看着高高在上的人,心中许多情绪交错,失望、伤心、愤怒全都揉捏到一起装进了她的心脏。
负荷过重,快要跳不动了。
是谁?她苦笑着,没头没尾的问:是宋太医吗?
太子冷冷看着她。
池明娇执着仰着头,眼中神色决绝,等他答复。
太子实在不是那种陪人解释的人,能得这几句话,已经相当难得了。
他转过身,甚至看也不看一眼她惹人怜惜的模样,尚书衷心耿耿,权当再给他一个面子,不追究你今次失仪,你若是愿意跪,那就一直跪着。
然后走进了内室。
乌达沉默跟着,不敢发出一语。
岑大夫不敢发一语,小心翼翼给换了药。
并嘱咐道:殿下伤口恢复的很快,上回看还隐约有炎症迹象,这会儿表皮竟然已经愈合了。
他当然不知道宋春景给他处理过,因此佩服道:殿下年轻力壮,身体素质真是极好的。
岑大夫生怕怒火波及自己,看了一眼乌达。
乌达朝他一点头,他便立刻无声退下。
然而太子一点要发火的征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