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半天,想着是继续往北走还是回将军府。
想到侍卫临死之前对他说的话:他不安全,将军就安全了。
于是他咬了咬牙,决定一个人继续往北走。
一路他避开行人避开客栈,挑着荒无人烟的路走,晚上也不敢阖眼,稍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能惊醒。
五六天后,他的干粮吃完了,又坚持着往北行走一天,趴在马背上闭上了眼。
正在长身体的少年经不住饿,多年身体的劳累都消磨着他的精神。
只有梦中是温柔乡。
少年趴在马背上沉沉昏睡了过去。
健硕的马驮着背上的人,顺着荒凉地一直走,四处寻找水源。
又隔两日,终于跑到了一条河沟处,跪在地上,伸下脖子喝水。
哪里来的马?河边提着满满一桶水的两名侍卫打扮的人,走在后头那个看了前人一眼,又回了回头,上头还驮着个人?
前头那个本不大在意,听到有人赶紧回头来看,怕是奸细一类的。
待看到是趴伏在马背上人事不省的状态时,才跑过去查看。
那马一开始非常戒备,见人过来后退数步。
两位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是匹好马,或许是哪家的小少爷走散了。
是要走去哪里才能散到这里来?另一个问道。
是,这里临近边界不好管理,流寇土匪多不胜数。
经常打一枪换个地儿,抓人都不好抓。
侍卫道:长相不像外朝人,先弄回去吧,别扔在这儿叫土匪看到,那可有的受的。
两人心知肚明此处的灰色生意,一起嗤笑一声。
他们简单两句话算是商量好,便一手牵着马抬着水继续往回走。
边疆大营扎根处离边界不远,甚至一眼便能望见,此处整日风沙呼啸,吹得人比真实年纪大上许多。
今日值守看门的士兵黑黢黢的,只有一张嘴露出一口白牙,这什么人?
河边瞅见的,或许是被土匪抢劫了。
唷,值守探头打量着不怀好意笑了一声,真白。
又一名士兵双眼冒光,嘿嘿笑道:马不错,马给我吧!
去去去,滚蛋。
抬水的侍卫撩起一把凉水来,朝他脸上泼了泼。
引来了一片哄笑声。
大水桶轻轻摇晃,一路撒下不少。
顺着细小水线追踪到头,进了北方一处帐篷中。
总兵,河边发现个小伙子,长得挺白净,估计是哪家的少爷叫匪寇抢了,逃出来的。侍卫边往帐中一个大桶中倒水,边说道:马不错,我们就将人给一并牵回来了。
马不错,将人扔了把马牵回来就行了,找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坐在里头的总兵责怪一句。
他站起身,望了一眼大桶,上前敲了敲侍卫的脑壳,就不能抬稳点!这得撒了有一半了吧?
此人长的极高,肩宽腰壮,大腿不用力便紧绷着,肌肉块块隆起,将铠甲边缘都隐约掀开缝隙,整个人都透露出两个是:熊壮!
侍卫嘿嘿笑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被弹的那处,那我们再去提一桶?
算了,凑合着洗吧。总兵道。
他将铠甲卸下来,露出洗的有些单薄的干净棉布里衣,顿时跟他给人的感觉格格不入,看起来有些怪异。
去吧。他道。
侍卫朝他一点头,抬步欲走,那这人
总兵随意一瞥,扔了就等等。
他停下脱衣裳的动作,将棉白色的里衣随手搭在架子上,走过来一打量沈欢,长得确实还凑合,喂点东西弄醒了,提过来问问话。
侍卫嘿嘿嘿的再次笑了。
这总兵不轻易夸人,能得一句凑合,那必然十分不错了。
显然这提过来问问话,也不是简单的问问话那么简单。
他露出来的胸膛结实无比,上头交错无数刀痕伤疤。
那是戍边多年留下的荣誉痕迹。
滚吧。总兵道。
东宫。
侍卫进来通报,殿下,宋太医求见。
太子唔了一声,似乎早已料到,非常镇定的说:进来。
侍卫下去请人。
太子一动不动,坐在春椒殿的窗边,守着精致小桌看奏折。
他作为唯一的继承人,骤然受封,既是突如其来,又是意料之中。
皇帝久病,急需年轻的新帝登基来稳定局面。
禅位圣旨一出,南方率先响应。
饱受水灾之苦的知州、县令连夜拟定恭词贺彰送到了京中。
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与立场。
由南方带头,各地纷纷响应,太子还未登基,已是众望所归。
大半朝臣落叶知秋,将奏折纷纷递到了东宫。
太子坐在椅子上,略微一走神,立刻就回想起昨日旖|旎时刻。
片刻功夫,他却觉得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桌上的茶盏仍旧冒出腾腾热气,这说明侍卫连大门口走没走到。
或许刚刚出了春椒殿的门。
太子放下半天没看进去的奏章,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他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着,无一处不妥当。
再次朝着大门方向望了望。
片刻后,通报侍卫率先进门,对着太子低声道:宋大人找药箱来了。
宋春景随即进来,殿下。
他要行礼,太子表情纹丝不动,一把将人托住,不必。
宋春景恭敬垂着眉眼,顺从的站好。
动作并不执意,嘴里却说:礼法不可废,叫人看到,下官有口说不清,坐实了仗势得势的名声了。
闲话不必理,太子将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一旁,对着他低声肯定的说:有我护着宋太医,谁敢多说一个字。
宋春景眼神略微一动。
眨眼间垂下无数睫毛,忽略他话中无数暧昧气息,开门见山道:下官的药箱落下了,特地来取。
就知道你得来。
太子心底忍不住笑了笑。
正准备给你送去,你倒自己来了。
他装模作样起身,我去给你提。
宋春景眉微微一蹙。
往常情况,太子应该找人提过来,而不是亲自过去拿。
眨眼间太子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竟然真的留下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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