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跟着站起身,急切一摆手,营长立刻抽刀出鞘,横在已走到门边的宋春景脖子上,请留步。
乌达火大的抄刀在手,眨眼朝着那刀斩过去,留你大爷
宋春景立刻倒退数步,兵器相撞发出刺耳磨砺的声音,刺啦!
宋春景往旁边一闪,跟着林将军进来的几位兵长立刻上前拦住他,站住!
林将军看了一眼纠缠景象,没有直接甩手走人,解释了一句:我稍等就回。
说罢大步流星往外走去,宋春景在身后问:林将军!可是沈欢出什么事了吗?
他没有问是谁,也没问具体事件,只冲口而出是不是。
林将军略微一犹豫,没有回答,大步流星朝外走。
宋春景坐实猜测,要跟着一起出去,留守的前人刀锋抵在他胸前,迫使他无法前进半步。
他看了一眼,对着林将军急切道:我是太医,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那声音太痛苦了,不像单纯的疗伤治病,反倒有点像经受大惊大怒宣泄情绪时的嘶吼。
林将军听了毫无反应,头一低,走了出去。
门帘落下,阻隔住众人视线。
营长率先收刀,打了个停止不战的手势,乌达统领,兵营动刀,可不是什么好事。
确实,在别人的地盘,尤其又在军中,贸然打出去,不管输赢都实在没什么好处。
乌达看了一眼宋春景,宋春景朝他轻轻摇了一下头。
乌达立刻一转手腕,嘡啷一声,将大刀收回鞘中。然后抱着双臂冷冷哼了一声,一副不同你们计较的高傲模样。
外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诸位都不去看看吗?宋春景按下心中悸动,好脾气的提醒:林将军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几位将士对视数眼,都不做声。
我们从京中奉皇命而来,也不单单是找人这么简单,还要看一看军营面貌和生活现状,好回禀皇上。宋春景看了一眼,继续说:明面我们是客,实际却说成是来使,来寻看实情的,也说的过去。
乌达应和:对。
军中制度鲜明,都是由最高一级的人出来说话,将军不在,诸兵长一齐看向营长。
眼中蕴含的意思非常直白:这人什么来头,竟然越过禁军统领出来说话。
宋春景受着他们的目光,态度又恭敬了许多,嘴里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还是说,军中正在密谋什么事,是不好叫皇上知道的?
这话中所含意义可就重多了,轻则怠慢来使,重则藐视皇命。
更甚,添油加醋给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也极有可能。
营长看着他微微上挑的眼角,觉得此人虽然长相好看,却实在是个不好惹的。
恐怕不像表面上说的单单是个太医身份。
他故作镇定嗨了一声,没什么不能看的,只是
话未说完,被宋春景打断,那就有劳长官,带我们去看一看。
营长张着嘴,盯着他,宋春景脸上带着笑,笑意却根本没达眼底,也盯着他。
乌达手缓缓放在了刀柄上,轻轻的哒一声,推开了剑柄上了卡扣。
卡扣一开,便是做好了随时拔刀开刃的准备,营长身边的人也都同一动作,对峙成了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状态。
双方寸步不让,帐内紧张的气氛再次涌了出来,宋春景一推乌达那刀,盯着那营长沉沉道:长官可要想好,禁军统领在边疆大营内部遭受伏击,这话可实在影响皇上与诸位感情,一旦动手,可就没有转圜了余地了。
刚刚营长还拿身在军营不容放肆这话压乌达,现在被他一翻,威胁的话变了方向,反倒成了压制他们的利器。
更可怕的是,营长顺着他说的话一想,发现他说的很对。
不管何种情况,禁军统领这职位太高了,在京中就是万人之上的官职,何况乌达为皇帝曾豁出命,两人交情不言而喻。
若是真的在营中破了皮受了伤,那真是有口也说不清。
宋春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变幻无常的表情。
营长越想越担心,不禁定睛打量了一眼宋春景同乌达。
堂堂禁军统领,竟然对他听之任之,像个跟班一样。
他打量着眼前人身形不动贵气自发的气势,不知想到什么,心下咯噔一声,连带着脸色都变了。
陈阔帐中。
林将军急奔至帐内,看了一眼里头乱七八糟成一团麻的情景:陈阔半抱着沈欢,两根手指塞到他嘴里,撑了上下两排牙齿。
大夫围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碗温水,里头剩下半碗。
沈欢浑身颤抖,双目圆睁,牙齿都跟着不住打颤,满脸满脖子的水渍,胸前衣领上也湿了大片。
碗中的另一半水,应当是尽数撒在了他身上。
林将军上前喝道:怎么回事?!
陈阔一看他表情,心下一跳,仍旧直言答道:将军府的事他知道了。
你!林将军上前接人,却掰不开咬着陈阔手指的牙,不要告诉他!为什么不听!
他伸手扣了陈阔一巴掌。
正好打在陈阔背上伤处,铁掌一般将血肉都快打飞了。
他不敢还手,咬牙硬受了这一下。
不是故意的!他咬着牙说。
林将军恨铁不成钢骂道:滚吧!
滚不了,陈阔朝外抽了一下手指,拍了拍沈欢的脸,张嘴!咬的太用
啪!话未说完,又挨了林将军一巴掌,打的他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快将他放平!大夫急忙喊道。
林将军顾不得许多,连忙照做,沈欢双眼无神,直勾勾盯着前方,眼中隐约翻白。
大夫只看了一眼,汗水立马溢出,不好,胸中郁结,堵住气了!压他胸口!
林将军伸出双手按压两下,只觉手下压住的地方就像充气的球,回弹非常快,并且鼓胀硬挺。
他压着,声音险些破了嗓:还要怎么做!
大夫看现状一犹豫,林将军看他表情就预感不好,立刻抓住沈欢肩膀摇了摇,沈欢!
沈欢全然不知,牙关一动,露出睁眼张嘴的死态来。
就在此时,门帘一动,宋春景闪电行至床边,环视全身,眨眼出手扣到他胸上两寸处一敲。
陈阔眼见他不管不顾进来,立刻拔刀,横在了他胸前。
宋春景似未看到,侧耳一听。
沉闷而闭塞的声音传了出来。
陈阔手腕一动,乌达走进来,对着他一点,放下你的刀!
陈阔一停顿,宋春景翻腕掌心带风,眨眼间在沈欢胸前用力扣动数次。
咚!
咚咚!
那沉闷响声听的在场人心惊肉跳。
陈阔看向他,脸色一沉,林将军起身按住他,这人是个太医,且先看看!
京中来的太医,总比军营里头的医术要高一些,陈阔听完稍微懈怠,捉刀的手松了松。
乌达冷哼一声站在床边,看了一眼上头倒着的人。
沈欢深陷在床上,形销骨立,双眼凹陷,面色泛着青白,根本不像活人了。
同之前在京中时细皮嫩肉的模样天差地别。
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他惊问。
陈阔张了张嘴,林将军一摆手制止他说话,说是来路受了此刻伏击,身上带毒,还未清理干净。
宋春景余光瞄他一眼,手上不停,将沈欢翻过身去,手成刀状,推拿他后背脊柱中心处,然在在两肩胛处出手迅速拍击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