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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治不了,也得治——季阅(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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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琛点点头,挑了个椅子,坐在一旁等。

也快醒了。那太监又说。

出去吧。李琛道,然后自己转着视线,打量室内摆设。

乾先殿是老殿了,尽管重新修葺,也透着一股子陈旧气息。

但是太上皇执意住在这里,其余人也不好再劝,只能尽力在摆设上花心思,桌上墙角都插着些新鲜花朵。

室内充盈着幽微花香。

李琛闻了几次,觉得挺好,于是记在心里,想着以后吩咐人将春椒殿的沉香撤下,每早换成鲜花。

想起宋春景来,他心满意足的同时,又不禁咬了咬牙。

心道胆子越来越大,都跟我玩儿起了跑耗子那一套,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床上的人猛然咳嗽出声,李琛回神,端起桌上晾着的茶盏,上前半托起人,给喂了一口清水。

太上皇喝过之后呼出一口气来,昏花的眼睛看着伸到面前的手,皇帝来啦?

父皇,是我。李琛说。

太上皇看着他,摸了摸他衣裳上的龙纹刺绣,什么时候搬进宫来住?

原本定的今日,詹事间内东西没有收拾完,明后日就进宫了。

太上皇胡子一动,点了点头。

李琛给他垫好靠背,然后把茶盏放回桌子上。

父皇。他叫了一声,停顿一下,才缓缓的说:皇叔没了。

床上人动作停住,缓了片刻才唔了一声。

是自尽吗?他问。

心病犯了,喘不上来气,整张脸憋得通红,李琛未答,陈述道:太医诊断不治,这才给开了药,叫他没有痛苦的走了。

花白胡子摩擦在胸前锦被上,发出刺啦细响。

行将就木的老人最后闭上眼睛,缓缓点了一下头。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停顿片刻,然后静静的说:我比他年长不少,这个弟弟,可以说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

您节哀吧。李琛低声道。

太上皇长长出了一口气。

李琛:儿子已经派人吩咐下去,按照亲王礼制下葬,并且让元昆继承爵位,不追究他的连带责任。

这倒是想不到。

李琛此人心狠手辣,点头取人性命,摆手抄人全家,从来没有心软的时候。

荔王犯下的错,能落下这个结果,已经算是极其难得了。

太上皇不禁睁开眼,细细打量着他。

李琛:儿子顾念着父皇同皇叔的情义。

好,太上皇低声重复了一遍,好。

他此时才难以控制的流下徘徊的眼泪,不住的点头,因为嗓子沙哑,吐字有些含糊不清:知道你是孝顺的

等他安定些许,昏黄脸上疲态尽显,李琛站起身,朝着他遥遥一拜,父皇休息吧,儿子告退。

太上皇欲言又止。

李琛没有立刻就走,等了一会儿。

我还想问问,那个将军府的太上皇犹豫的开了口。

李琛似乎早有预料,闻言便接过他的话,将军府的小少爷已经寻到了,人没什么事,儿子已经下了旨意,等他成年,许他承袭将军爵位。

那个名字犹如梗在两人中间的一根刺,虽没有明确提及,但是只要轻轻一拨,就让人难受不已。

二人相对,沉默几许。

只要他老实,不生事,我也不是容不得人。李琛又说。

嗯,太上皇重重点头,又犹豫的问:那太后那里

他本天下至尊,于千万人予生予死,现在问句话都要顾及四方,想着许多人的感受。

李琛看着他脸上松弛的皮肉,还有架在身上略显空荡的衣裳。

站在权利的顶峰待久了,骤然被架空,一定是不好受的。

李琛只身站着,不忍再看,偏开了视线。

室内温度宜人,但是有些不透风,连说出来的话都显得有些闷,时机合适会同母后说清楚,就说都是儿子的意思。

夕阳斜斜照着院内一树即将殆尽的繁花,李琛在树下站了一会儿,才出了乾先殿的门。

他沉默上了轿撵,闭目养着神思,对着闫真说:去太医院吩咐院判,多拨一位太医过来,用药上面,两人斟酌着一起。然后每隔三五天,同朕汇报一次身体情况。

他心情似乎不太好,闫真想了想,问:要不要叫许灼先来给看看?

一听这个名字,李琛睁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不了不了,还是离那个许灼远点的好,朕怕他哪天把皇位给克没了。

上次李琛用他给上了一回药,差点夫位不保。

现在想来十分后怕。

您不是上回还夸他长得不错吗?闫真说:也有可取之处。

为了他有两分像春景儿,才给他一句好话。李琛十分不赞成的说:别为了这点小事情,再惹的春景儿不高兴。

闫真哭笑不得的说:那奴才去问一下院判,让他选人。

嗯,李琛又提醒说:那个许灼,让春景儿也离他远点。

夕阳余辉落下,西北至京城的官道上,有一队人马停在一家客栈前头。

前面骏马开道,后面官兵收尾,唯有中间一辆马车,平稳而安静的被护在正中央。

沈欢最终决定同管家一同回京奔丧。

西北大营中的数位将士也要赶在新皇帝登基大典之前赶去朝贺,因此一并结伴而行。

于沈欢也算是个照顾。

一群皮糙肉厚的将士都在西北吹惯了刀子割肉般的寒风,其实不必住什么客栈,但是有着沈欢,就迁就着一并停下歇脚。

这少年是什么来头?有人低声问。

紧接着,众位将士紧随沈欢身后,一个接一个走进来,宽敞的大厅顷刻占据大半。

一眼望去,尽是身着铠甲腰间佩刀的士兵,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整整齐齐排列好站在堂中。

堂中闲言碎语立刻消失,无声的视线紧紧盯着走在最前头要往楼上走的少年。

陈阔等几位有些官职在身的,前去同掌柜交涉,我们原是西北驻边的将士,路过这里,包几间房,能不能便宜点?

果然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人,很不得一两银子掰成八份花,一路上馒头就水,能省则省。

若不是因为将军府的少爷在军营里受了委屈,这点住宿的银两原本也不必花。

掌柜望着面前人脖子上的刀疤,吓得大气不敢喘,能,能

正在交涉,陈阔蓦的感觉到如芒在背,他猝然转过头,正对上沈欢匆忙收回的视线。

沈欢往楼上走,那半老的管家护在他身旁,似乎是怕他错脚摔下来,手一直虚虚悬在他身后。

沈欢上了楼,低头打量了一眼楼下情景。

管家立刻出声提醒,靠后些,仔细眼晕。

沈欢不驳,后退了两步,他看了一会儿颇觉没意思,视线又定在陈阔身上。

那个男人肩宽身长,只看背影就十分强壮,即便放在一群强壮的士兵中间,也格外扎眼。

沈欢偏了偏头,靠在栏杆上,居高临下打量起他不太自然的站立的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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