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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鹰灵车进到了市集里,就不得不慢了下来。七里扒着窗沿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以及各种摆摊吆喝,一时受到感染,情绪比较亢奋,尾巴摇得跟抽风似的。吴世倒是不太感兴趣,身为宅男的他,其实还是倾向于待在安静无人的私密空间里。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欠下的债肯定是要还的。哪怕这实际上是大师兄的风流债,可谁让他接了大师兄的锅呢?
这样想着的吴世,又再次转头看向窗外。
只见灵车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当终于停下之时,一座恢宏壮丽的门楼出现在视野中,祁连第一居的牌匾之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俏丽身影。
与此同时,余溪低声道:我们到了。
吴世点点头,准备下车。
他以为,既然对方如此兴师动众地来请人,那么就应该是把他们作为贵客来对待。按照小说里的桥段,他们会在一众仆从的列队欢迎之下跟随主人进到里屋,各种灵果佳肴已经在桌上等候。侍女们笑着上前,为落座的客人添上一杯香气四溢的灵茶,相互寒暄一番之后,主人才缓缓开口进入正题
即使发现天河行身侧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即使注意到祁连第一居的大门紧闭,他也还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对方大踏步走了过来,并且毫不停顿地跳上了灵车。
吴世看着天河行安然坐下,又见余溪探出头去对汗血灵马嘱咐了些什么,马车便重新动了起来,顿时有些难以理解:等等,你们不该先请我们进去坐上一坐?
天河行白了他一眼:坐坐坐,都耽误了一个月了,还有什么好坐的?!
那并不是我们的错
吴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真要深究起来,被卷入时空乱流还真的有自己的责任不过毋庸置疑,七里才是主要责任,死胖子才是罪魁祸首,安成越才是一切的起因!
于是在天河行怀疑的目光下,吴世心念电转,飞快地修改了某些细节,将自己摆到了清白无辜的位置,然后将事件的大致经过告诉了对方。
天河行听罢,神色有些愣怔:居然出现了魔族?
七里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她一出现我们就动不了了!多亏
感受到某道凌厉的视线,他当即收住了将要说出口的话语,艰难回忆起刚刚吴世的解释,接着说道:多亏了死胖子召唤得不完全,魔族很快便自取灭亡。只是灭亡之时引起了时空乱流,把我们都卷到了地底,等出来就发现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吴世补充:还是遇到了师姐才知道,天姑娘你居然还花重金悬赏我们。
那不算什么,我也是等得有些心急了。顿了顿,天河行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杨紫衣虽然总让人觉得有些蛮横和任性啊,没有冒犯的意思,但确实说到做到。
并不冒犯,她就是那样的人这是吴世和七里脑海里共同浮现的念头。
吴世觉得有些奇怪:什么说到做到?
她说只要我能发出悬赏,她就能把你们找到。天河行耸耸肩,虽然我觉得事有蹊跷,但死马当活马医,也就按照她说的做了。没想到就在今日晌午,她真的将你们的位置传讯给了我。说实话,我还有点怀疑,你们是不是串通好来骗我的钱的。
见对面的一人一妖齐刷刷露出了冤枉的神色,她扑哧一笑,摆摆手道:说笑的,而且我也不在乎这点钱。
吴世闻言,脱口而出一句:你可以在乎的!
天河行歪头表示不解。
没事,当我没说。
吴世在心里告诉自己,断不能为了图一时爽快把三师姐坑了,不然到时候遭罪的很可能就是自己。这样重复说服几遍,他终于按捺下了心头的冲动。
一旁七里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你刚刚说,杨紫衣知道我们会在云柳镇上出现?
天河行回道:她只是告诉我,一定能够找到你们。
吴世和七里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心想这难道只是巧合?又或者说,杨紫衣也可以勘探命道轨迹?说起来,那家伙的直觉似乎确实不是一般的好啊!
天河行不知道对面的一人一狗在想什么,她轻轻咳了一声,便把有人声称抓到玄虚冥蛇的事情同他们又仔细讲了一遍,末了沉声道:我始终觉得,远古的地灵神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抓到的。
吴世问:那你有亲眼见过吗?
天河行摇摇头:那家伙藏得很隐秘,我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探听到消息。他扬言会在七日后祁连山庄的夜宴上将玄虚冥蛇展现于人前,虽然很无奈,但也只能等到那个时候了。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甘和焦虑,让吴世忍不住又问道:你很急着要见到玄虚冥蛇?
当然,我想第一个见到。
为什么?
这话一出口,吴世就觉得后悔了,大家又不是很熟,当面问这种隐私问题似乎有点冒犯。
已经做好被赏个白眼的准备,没想到天河行只是愣了愣,随后自嘲道:也许是争抢惯了,总想当第一。
她的视线落到了虚空中的某处,没有再作声。
第23章探查
直到飞鹰灵车抵达目的地之时,车厢里都十分安静。
天河行盯着某个角落,始终不发一言,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也可能只是单纯在发呆。余溪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既然自家小姐没出声,他也就跟着保持沉默。
吴世本来还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但很快被桌上的食物吸引了注意力,一口接着一口吃得不亦乐乎。七里则继续扒在窗口,眼见灵车驶出了人声嚷嚷的居民区,沿着碎石小道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林,紧接着映入视野当中的便是成片的田地与零星分布的房屋。这远比先前所见的景色要单调乏味,他看着看着,便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之间,七里似乎见到了很多年没在梦中出现的九音。她的神色有些郁郁寡欢,周身的皮毛都笼罩在黯淡之下,叹息一声接着一声。七里走了过去,九音便如同以前那般,伸出爪子轻轻抚上他的后背。熟悉的温暖触感从背上传来,伴随着对方细碎不清的说话声。
七里忍不住问:你说什么?
醒我们到了
七里还是听不真切,他想了想,决定放弃搞清楚对方话里的内容,好好享受这似真似幻的安宁。只是没想到片刻之后,背部的爪子便移了开去。七里发出不满的哼哼,还没说些什么,毫不客气的当头一掌就已经重重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虽然不怎么痛,却足以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怎、怎么了?!
七里视线聚焦,就见吴世正在收回自己的右掌。
你打我干什么?
吴世神色坦荡:当然是叫醒你。
你可以用温柔一点的方式。
吴世双手环抱胸前,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天河行又摸又拍叫了那么多次,你都只会嘟囔着真舒服,半天不见醒。你自己说说,不用粗暴的方式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