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瞬息,祁尧的眼神落到他的脖子上,像是看到了什么,怔了一怔,露出些许茫然和脆弱,收紧的手也卸了力道,任由祁璟跌落在地。
咳咳祁璟捂着生疼的脖颈,不知祁尧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方才明明是起了杀心的。
祁尧盯着他因挣扎而松开的衣襟口,片刻之后,视线挪到祁璟脸上,道:祁璟,你该庆幸,你有个好娘亲。否则,我定会杀了你。不过
他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慢慢道:孤的好皇弟,你即位之时,孤不在京都,没能给你送上贺礼。今日,给你补上如何?
说罢,他轻轻一击手,十几个士兵鱼贯而入,井然有序、神情麻木的分列两旁,与晏止澜的如同一辙,只不过比之晏止澜,身上少了魔息而已。一看即知,是普通的修炼者。
祁尧的目光饶有兴致地从这些人身上一一略过,脸上满是嗜血的兴奋,赞叹道:你看,他们本是资质平庸的低级修炼者,若是凭借自身,一生也难登高峰。何其有幸,遇到了孤!经历过孤的一番试炼之后,个个修为高深能力超群,不老不死,不伤不痛,得以永生。祁璟他转头看向祁璟,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这世上,除了孤,还有谁?还有谁能做到?
祁璟嗓子火辣辣的疼,他对着祁尧哑声怒道:祁尧!你疯了吗?这些都是普通的士兵百姓!是活生生的人!他喘着气,怒意引得他眼睛生疼,你把他们变成这样,可曾问过他们的意愿?他们也有生身父母,有妻有子,是会哭会笑的人,不是任由你摆布的傀儡。你枉顾人命,逆天而行,何其残忍!
残忍?祁尧嗜血的眼睛盯着他,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孤再残忍又怎么比得过祁望山残忍?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祁望山呢?连只畜生都不如!
孤自小便是太傅最得意的弟子,众臣看好的储君。论才能论学识,论心机论谋略,孤哪一点比不上你?
祁璟他往前走了两步,直勾勾盯着祁璟,一字一顿道,你知道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跌落尘埃是什么感受吗?你尝过被至亲抛弃的滋味吗?你见过北疆子时黑压压不见五指的天空吗?你知道战场上被人指着要害威胁的感受吗?你见过尸骸遍地血染全身的场景吗?你知道好兄弟上一刻还在同你谈笑风生,下一刻就在你面前尸首分离,是什么滋味吗?
祁尧盯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祁望山那只老狐狸,表面上对我亲近,实际冷漠至极。他的心里只有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不过是他用来替你挡箭的靶子罢了!祁璟,你说这些人无辜,说我残忍,那我来问问你,祁望山将我发配至北疆时何曾心软?明明我才是众望所归的储君人选,为何最后偏偏是你做了君上?被祁望山如此玩弄于鼓掌中,我又何其无辜?
祁璟终于明白了,说到底,不过是没坐上君主的位置,心有不甘罢了。
他不甘示弱地与祁尧对视着,怒声道:父君待你如何,又与晏家有何干?与这些百姓有何干系?冤有头债有主,你心中万般不平,想要报仇也该找的是父君才是,而不是这些手无寸铁之人!
祁尧像是看稀罕物一样看着他,须臾讥笑道:你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祁璟,孤的好皇弟,他苍白无血的手指拂过祁璟的脸,怜悯道:难道你不曾听过父债子偿这句话吗?祁望山已死,他造下的孽,自然是该由他的好儿子你来偿还才是,你说对不对?
祁望山不是最看重你、最心疼你吗?那我就引你来北疆,同我当年一样,落得个深陷敌营死无全尸的下场。你不是最在意这些普通修士、寻常百姓吗?我便拿他们来试炼傀儡阵,做成不人不鬼的傀儡。祁璟,我当年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他深深的盯着祁璟,道:
不待祁璟说话,他又瞥了一眼站在青衣人身旁的晏止澜:至于晏家这小子世人皆知晏家清正,孤想知道,若是白纸染墨,碧玉蒙尘,该是什么样子。再者,他含有深意地目光看着祁璟,阿璟,你从小便喜欢跟着我,皇兄对你的性子再了解不过。饶是你千般推辞万般解释,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只是不知祁望山那老狐狸知不知道,他千算万算,有没有算到,他的心尖肉喜欢的竟是男子?哈哈哈
说完,他痛痛快快的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他一甩袖走到晏止澜身旁,两根手指轻抬起晏止澜的下巴,啧啧叹道:生的倒是一副好相貌。想必杀起人来,会更加赏心悦目。
祁璟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警惕地连连后退,直到后背与南宫子仪相抵,才略有些安心: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祁尧摸上晏止澜的眼睛,赞叹道,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让人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呢。他笑吟吟的看着祁璟,阿璟,你猜,若是眼睛的主人有朝一日知晓,自己亲手杀了最爱的人,美目含泪,该是何等美景?
祁璟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这句话什么意思,祁尧的神情已然发生了变化,如同晴朗天空瞬间堆满乌云,原本的笑意盈盈的神情被阴狠毒辣所取代,他眼里燃烧着无尽的恨意,冷冷的看着祁璟,口里说出的话却是冲着晏止澜,清晰无比地发号施令:去杀了他!
寒光乍起,熟悉的灵光在眼前闪现,七星出现在晏止澜手中。
晏止澜面无表情的持着七星,从祁尧身后走出来,机械似的,一步一步朝着祁璟走了过来。
祁璟心中大急,忍不住出声:晏止澜!
晏止澜丝毫不为所动,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一般,目光无神,肢体僵硬,七星剑身上的光芒也时隐时现。
而与祁璟正面相对的祁尧,则阴恻恻笑道:阿璟,待到九泉之下,别忘了替孤向祁望山道谢。若非他当年心狠手辣,如今又怎会有脱胎换骨的孤?
他话音落下,晏止澜也已慢吞吞地走到了祁璟面前,手中七星高举,毫不犹豫地朝着祁璟当空劈下。
嗤的一声,利器入体,血花四溅。
祁璟倏地睁大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害!差点没赶上今天更新!
第96章北疆秘事
晏止澜周身的魔息尽数散去,眼中一片清明。
他正面对着祁璟,手腕翻转,电光火石之间,七星调转剑锋,深深刺进祁尧要害。
祁尧毫无防备之下被刺个正着,他闷哼一声,抹掉自己嘴角溢出的血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怎会如此?你分明已经
晏止澜转身,七星应声回到他手中,与祁璟并肩站在一起,面沉如水。
咳咳祁尧被青衣人扶着,连声咳着,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晏止澜这一剑毫不留情,直击要害。他死死盯着晏止澜,状若癫狂的大吼道:傀儡阵无人能解,怎么可能?孤不会失败,不会失败!
祁璟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你机关算计,独独忘了算你自己。
祁尧猛地转头,死盯着他,一字一顿问道:你说什么?
你并非真正的魔族,不过半魔而已,如何与神裔的心头血相提并论?祁璟看到他满脸血污,眼中的狠戾却仍一如之前,叹道:你未免也太小瞧了神裔的心头血。
不可能!祁尧断然怒道,愤怒使得他俊朗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就算有神裔的心头血,还有傀儡阵的控制,他又是如何解开的?
祁璟摇头:傀儡阵除非布阵之人身死,无人能解。我们对此自然也是束手无策。
祁尧扭曲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傀儡阵是他呕心沥血多年所制,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人破解,他如何甘心?
不过一瞬,他脸上的得意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