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珏的话言犹在耳,晏止澜微叹一声,简明扼要地将他所说的话转达给祁璟,便静静等着祁璟发落。
祁璟听完,唏嘘不已。这郑珏也是个惨的,国破家亡不说,还背了这么重的思想包袱,恐怕以后终生他都得活在自己的内疚和悔恨之中了。真要论起来,也怪不得郑珏,只能怪他忘记了召唤十三卫的口令,才阴差阳错的徒生这么多事端。
他感慨了一阵子之后,对晏止澜摆摆手:罢了罢了,当日之事也非他所愿。再则,也不能全然怪他,是我自己想不起来十三卫的存在,把他给忽略了。事情都过去了,让他不必放在心上。好好活着便是。
半晌,没有听到晏止澜的回应,祁璟略感奇怪的抬头。
晏止澜面色有异地看着他,道:方才你所言
方才我所言?祁璟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跟着重复问了一遍。
晏止澜突然欺身上前,神情古怪:青梅竹马?天生一对?坏人姻缘?双宿双飞?
他每说一个词,祁璟就讪笑着往后退一步,心虚不已。
到了此刻,他要是再不明白先前纯属误会是自己胡思乱想,那他就真是个傻子了。当然,他是死活不会承认自己拈风吃醋的成分多一些。
直到退无可退,背抵上一个坚硬的东西,祁璟转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正屋的门前。他不得不停下来,双手挡在身前,对着晏止澜大喊一声:停!9.7.9.9.
晏止澜长臂一伸,将他困在自己与门板之间,半垂的眼尾微微上挑着,清冷中带着些许令人心痒的魅惑,他低沉的嗓子像是一把羽毛,轻轻拂过祁璟的心弦: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祁璟闻着他身上的淡雅清香,又被他灿若星子的眼睛一看,立时呼吸一滞,被美色迷得昏头转向,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磕磕巴巴道:我我不知道
晏止澜低笑一声,捡起他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用力,推开了祁璟背后的屋门。
祁璟讶然地看着屋内陈旧的摆设,又不明所以地看向晏止澜。这里的陈设,好似在哪儿见过,总觉得莫名有点眼熟。
晏止澜握着他的手,带着一一看过去,轻声道:这里是我母亲年少时在北疆的故居。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多年来被人照看的很好。
祁璟脑筋一转,心中了然,怪不得这房子如此干净整洁,想必他口中的那个人就是沉朔了。
再想到自己先前那些匪夷所思的想法,祁璟顿时觉得荒谬极了,他无地自容的满面通红道:对不住,是我后面的话他实在是没脸说出口。
下一刻,他的下巴被人微微抬起。
晏止澜深邃的眼睛看着他,字字清晰:我说过的,此生此世,唯你一人。你莫不是不信我?
祁璟呆愣愣地看着他,连连摇头,又重重点头:信!信!
晏止澜只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祁璟为了缓解气氛,眼角余光瞥见靠墙的小床,连忙转移话题:啊你看,这张床睡我们两个是不是太小了些?要不要等改日我们找木匠来定做唔
他话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人就躺在了床上。
是吗?晏止澜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祁璟顿觉两眼一黑,简直想咬掉那根给自己闯下不知多少祸端的舌头。
只是他这念头还没来得及实现,下一刻,就什么都无暇去想了。
第107章番外三
祁璟跟晏止澜在北疆吴梦镇住下的第三个月,于某一天的大清早起来,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祁璟打着哈欠起床的时候,晏止澜已经在院子里坐了很久。
他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中,拈着一只青玉杯,目光落在某个地方,像是在凝神思索着什么。
祁璟睡眼惺忪地走过去,大大咧咧的在他对面坐下:想什么呢?
如今正是北疆一年之中难得的好日子,天气不冷不热,阳光明媚,万物勃发,一眼望过去,处处都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令人心旷神怡。
失去了高深灵力的加持,回归普通人的日子,祁璟才觉得自己像是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了,不用再时刻绷紧了神经,处处注意形象。再加上,这里除了他们二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打扰,是以,他越发懒散起来。
晏止澜的目光从青玉杯上挪开,落到他身上,突然微微皱眉,起身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襟。
祁璟呆愣愣地看着他细致妥帖的将自己的领口收拢,掩去一大片大好春光,又认真地将他没系好的衣带解开重新系好,人这才坐回去,面无波澜地抬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淡声道:喝水。
祁璟接过杯子,放到唇边沾了一沾,权当是喝过了。随手放在一旁,以手支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晏止澜,央求道:行不行?
也是他贱得慌。
原本做君上的时候,羡慕人家闲云野鹤一样的潇洒日子。等他顺势脱身撂下摊子,终于有机会体验一把富贵闲人的生活,这还没过几个月,就百无聊赖浑身闲的长毛,已经过腻了。
因此,这段时间他左思右想,总觉得应该找点什么事儿做才好,不然整天跟晏止澜两人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再好看的人也审美疲劳了。
总得对对方保持着新鲜感和好奇心,才能长久么不是。
祁璟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昨日里随意一瞥,偶然间又看到了墙角那簇郁郁葱葱长势喜人的小蓝花,脑子里灵光一闪,顿觉有了主意。
于是晚间,在床上耳鬓厮磨之后,他便同晏止澜说了心里的想法。
不料刚说出来,就被晏止澜一口否决,道他现在的身体尚还虚弱,需要休养,不适合做那些费神费力的事云云。
祁璟为了证明自己身强力壮,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展示他的肱二头肌:你看,我一点都不虚!
晏止澜眼神暗了暗,将人重新按在身/下,声音低沉:既是如此,我们便试试。
于是第二天,祁璟如同全身被重物碾压过一样,日上三竿才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精神恍惚地下床,晃悠悠地挪到院子里找晏止澜。
晏止澜没有回应,稳了稳心神之后,祁璟依旧不死心,又追问了一遍:行不行?
晏止澜静静地看着他,开口说了话,却是完全与之不想干的话题:骆先生前两日传信与我说起你的身体,言道若是你静心休养,勤加修炼,或许能重振丹核,恢复灵力。
说起这个,祁璟就心绞痛。
明明他与晏止澜一前一后,铁了心的去以身殉魔,没想到他的灵力尽数枯竭,晏止澜却是除了魔息被全部抹去之外,毫无损伤,甚至因着除去魔息的缘故,修为更加精纯,所达到的境界也更为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