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乔一树的受伤事件,他心中已然有了些想法。乔一树本人低调努力,在练习生中并不算第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的角色。他也问过乔一树,他本人更是没有与人结仇的记忆。异常点就在于乔一树最近进步神速,几乎所有的授课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每个人都很期待他的表现。
那么,很大的可能因素便是那个加害者从导师口中、或是成绩表上看到了乔一树屡次排名靠前,因而心生恐慌,认为他是竞争对手,所以才下了黑手。
誉歌所招的练习生,大部分都是从普通家庭中选出的孩子,可也有一小部分家境优渥、甚至与誉歌高层、授课导师有那么点关系的人。若真的是他们在背后搞事,那沈笙处理起来一定会遇到一些困难。
可他完全不想纵容这样的人留在公司里,所以楚圭的支持,是他一定得拿到的再怎么有关系,总不可能比楚总的关系大吧?
他看着楚圭,对方姿势放松地坐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沙发扶手,另一只手则是搭在眼镜架上,仿佛陷入深思之中。他不说话,沈笙便也安静地等着。
你很有趣。半晌,楚圭轻声道。
明明面对他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放低姿态,可一旦谈起公事,整个人却立即变得自信又镇静,有条不紊、口齿清晰地叙述着自己所需所求,既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妄自菲薄、自乱阵脚,也不会因为他给予的承诺而沾沾自喜、自大狂妄,对一切事物与人都保持着热情、尊重与基本的信赖,却又并非一昧的单纯愚蠢,而是自有一套是非对错的法则,活得通透又豁达。
这样的人太难得,楚圭自认已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却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人。他是个商人,最擅长挖掘稀有昂贵的名品珍宝,衡量价值,展现给世人并以高价出售。可他并不是很想将沈笙推出去,生怕他会沾染上任何一点世俗尘埃。
这样的宝贝,可不得好好护着?
有趣?沈笙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好像没说什么笑话吧。
没事。他的迷惑让楚圭不由得笑了起来,关于你的要求我没有任何异议。有任何违反规则的人你直接处理就好。若是有人闹,你就让他直接到顶层找我楚圭
镜片上的反光一瞬而过,他原本柔和的微笑忽然变冷,楚圭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倒是看看,是谁有这个胆子?敢欺负他的人?
有他这句承诺沈笙就放心多了,恨不得马上就回公司开始盘查。可就算精力充沛如他,也毕竟忙碌了一整日,还想再说些什么,话是没说出口,沈笙反而困倦地打了两个哈欠。
楚总,我看天色也已经晚了,不如也不知道这个点还能不能打到车。
睡下吧,楚圭指了指天花板,这里有多余的床,也有新的替换衣物。明天我回公司,你也一起,顺着跟你们项目组的人开个会。
他的语气虽然亲和,可话里已经将沈笙所有的说辞全都堵死,让他无法再找出借口离去。
沈笙只好点头答应。
楚圭领他去要睡的屋子,沈笙正好也将这别墅的二楼参观了一下。除了缺了些人气,硬件设施还是极好的。
您不常来这里住吗?那您是住在哪里?沈笙有些好奇。
他的顶头上司一周里就要出差三到五天,即使楚圭之前说要他每周都请自己喝茶,可这个约定却也时常无法遵守他总是不在市里,沈笙甚至一度觉得他很可能没有一个固定的家。
酒店。楚圭随手打开房间里的灯,转过头面对惊讶的沈笙,怎么,很无法理解吗?你今晚就睡这里。他指了指房间中央的大床。
理解倒是理解,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只是
只是什么?楚圭走到衣柜前,随手按了几个按键,衣柜门便自动地缓缓敞开。觉得我可怜?
那怎么会?沈笙摇摇头,目光转到衣柜里那几排整齐挂着、几乎从未拆过的全新衣服,不用细看他都能肯定架子上的衣物全都是高级私人定制。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离我很遥远。
果断,准确,从容,这是沈笙从楚圭身上看到的三种气质,它们自然地混在一起,组成了名为楚圭的人类。成熟却不世俗,强势却不失优雅,沈笙觉得他几乎能成为每一个男性的榜样与目标,就连他自己,也非常渴望能成为像楚圭一样的人。
毕竟谁不想财大气粗地说出那句我的卡你随便刷的台词呢?
只是想要达到那样的高度、过上这样的生活沈笙觉得自己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做到。
很遥远?你是这么想的?楚圭斜靠在衣柜上,打量着他,忽然伸出长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素色花纹的衬衫,放到沈笙肩上比划,这件很适合你。他俩身材相仿,沈笙穿他的衣服至少尺寸是没问题的。
明天你就穿这件吧?楚圭笑吟吟地看着他,都已经穿上我的衣服了,还觉得遥远吗?嗯?
他的眼神、他的笑容,无一不让沈笙觉得自己被调.戏了。虽然知道那是件从未穿过的新衣,可沈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他不敢搭话,干笑两声,愣是岔开话题,问楚圭拿走了换洗衣服以后,立即冲进了浴室里。
就连洗头的时候他都觉得心口直有些砰砰乱跳,就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危险源一般。好在浴室是每间房都独自配备的,浴室里的东西也都是全新的,否则沈笙可能会不自在到连洗澡也没办法好好享受。
没办法,像他这样正经的人,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在老板家蹭住呢?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却被告知吹风机在楼下才有。沈笙一边拖着疲倦的身体往楼下走,一边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生物钟已经开始发作,这导致沈笙在整个吹头发的过程中都昏昏欲睡,最后甚至是还没把头发吹干,整个人就倒在了沙发上。
怎么这么没防备。
梦里好像有人对着他叹气。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那人的话里还带着点温柔和宠溺,沈笙不自觉地蹭了蹭他没意识到自己蹭的并非沙发,好像是更温热、柔.软的什么东西。
第二天闹钟还未响起,沈笙便已经自动地睁开了眼睛,随即便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怎么回事?他昨晚似乎睡的是沙发不是吗?!
他仔细想象了一下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当即崩溃地躺回床上用薄毯子蒙住头。不要告诉他是楚总把他从楼下搬上来的,也不要让他想象那个场景,是个人都会被吓死好吗?!
睁着眼躺在床上做了将近半小时的心理建设,沈笙这才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至于穿衣服时他又是一番心理挣扎,就不细表了。等他收拾好自己,穿着楚圭钦点的那件衬衫走下楼时,更惊讶地嗅到一股牛奶香味
醒了?
非常居家、甚至身上还穿着件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的楚圭从厨房探出头来,镇定自若地与他问候:早上好,再等两分钟,蛋马上就煎好了。
楚总,早上好。被他猝不及防的转变吓得失去思考功能,沈笙条件反射般地与他回话,看似正常,其实他的内心早已呈现出了呐喊状态。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楚圭给他把卖相不错的早餐端到桌子上,沈笙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他的一个噩梦。他猛地摇了摇头,再摇摇头,可面前的楚圭仍旧端正地坐在他面前,从容地用刀叉将碟子里的鸡蛋切成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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