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饮霜马上抬起头来,满脸意外之喜,郑重其事的作揖道:多谢仙子!在下定不会辜负仙子信任,必将方公子尽早带回。
碧晴仙子拱手道:嗯,拜托了。
常靖玉目瞪口呆,他清晰的看见陆饮霜那抹得逞的笑,被他突如其来的演技震的头皮发麻。
在下想去趟方公子的住处。陆饮霜挥袖化出一枚罗盘,顶针并无磁力,而是莹润的碧玉,实在没有血的话,用发作引也可以。
那现在就出发吧。碧晴仙子风风火火地祭出剑来,我先往城主府等你们。
常靖玉盯着罗盘研究,顶针上刻的符文精巧玄妙,他边看边问道:前辈真有受伤的友人吗?
就算是假,我还会和你交代不成。陆饮霜白他一眼。
真假都是前辈的私事,我无意干涉。常靖玉无奈,只是想问前辈是否需要帮助。
好意心领。陆饮霜对园中散步的飞露招手,交易既成,他还是很讲职业道德的。
两人乘着飞露赶到城主府,门口已有人按碧晴仙子吩咐来迎,直接带他们往方垣住处去了。
陆饮霜环顾四周,方垣的庭院景致错落,屋檐底下养着几只送信青鸟,一堆蛐蛐笼子,左近有棵参天大树,树干吊下来两座秋千。
看这布局,方公子果真年纪不大。常靖玉经过那些蛐蛐笼时感叹道。
陆饮霜扫了眼堂前台阶,满地的鸟屎,他嫌弃的绕开两步:想玩你可以借两只试试。
然后咱们一人一只?常靖玉笑了笑,好心地拿起立在墙角的扫帚清理地面,斗蛐蛐我不太会,编笼子倒学过,前辈有兴趣收藏吗?
陆饮霜:行吧你多才多艺。
第18章心魔06
碧晴仙子吩咐完城中杂事,过来时就看见常靖玉刚刚放下扫帚,连忙上前道:抱歉,这几日府中上下太忙,一时忘了安排下人收拾。
无妨,正事要紧。陆饮霜推门进屋直奔内室,指尖抚过桌面,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常靖玉不解:仙子可知道方公子为何会离家出走?眼下蔚海城觊觎灵药者众多,他应该也知晓这对自己十分危险。
碧晴仙子倚在门口,也捉摸不透自己侄子,抱怨道:我平时经常外出,回来也是待在遇仙阁,时间一长和方垣也生疏了,不知道这孩子都想些什么他天赋也不错,城主对他向来纵容,由着他上房揭瓦,只让他老实这一回,他也不听。
常靖玉缓缓点了下头:也许是有什么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吧。
他心里在意,也跟着陆饮霜去床上翻找头发,一倾身脚尖忽然碰到了什么,床下发出声闷响。
你注意点。陆饮霜低声提醒,他蹲下想看看常靖玉踢了什么玩意,掀开床单才发现那是个有些灼烧痕迹的茶壶托盘,还盛着一撮烧尽的纸灰。
常靖玉也跟着蹲下,伸手翻开那堆灰烬,扒拉出一小片还有原本颜色的残骸,勉强能辨认出不用两字。
奇怪,烧过的信怎会装在茶盘里。常靖玉小声自语。
他边开口边下意识往陆饮霜身边挪了挪,陆饮霜不着痕迹的一闪,站起来把茶盘放回了桌上。
常靖玉摸摸鼻子有点受伤,锲而不舍的跟过去道:把信纸扔在茶盘里烧掉又藏到床底,这过程看起来十分匆促,也许和方公子选在这种时候离家出走有关。
陆饮霜也赞同常靖玉的猜测,他拿过那片纸问碧晴仙子:这笔迹仙子认识吗?
纸片上的字笔画清楚朴实无华,碧晴仙子眯着眼睛辨认半晌,徒劳地叹气,没见过,也许是方垣哪个狐朋狗友写的吧。
陆饮霜皱眉想了想,让常靖玉动手:把那些能拿起来的碎片都排开,我尽量试试。
常靖玉沾了一手的灰,把纸片铺上桌面,前辈有什么办法吗?
和朋友学的小把戏。陆饮霜从怀里抽出条手帕扔给常靖玉,灵力凝在指尖,凌空画了个阵图,左手掐诀按下,流光罩在漆黑的碎纸上,又像水汽般蒸腾起来,渐渐聚成几个扭曲的字。
回家,舍妹不会,不用担心我,照顾。
常靖玉就觉得陆饮霜那句我专修剑分外缺乏说服力,他念了一遍自术阵中浮现的词,似乎是封留书,这些词到底有何深意呢。
与其纠结只言片语,倒不如设想一下留书出自谁手。陆饮霜收了术阵,留书之人与方公子关系密切,又有个妹妹,仙子可能想到人选?
碧晴仙子琢磨片刻,灵光一现,笃定道:我想起来了,方垣身边有个杂役名叫赵河,他便是在方垣出走前一天告假,方垣平时也十分信他,除了赵河以外的人都不准随便进院,我去召集府中下人,他们应能确认这笔迹是不是赵河的。
怪不得这房间都没人收拾。常靖玉看了眼床铺,被子随便扔着,他和陆饮霜掀了枕头床单也没能找到一根发丝,唉,方公子怎么没点秃头掉发的危机呢。
陆饮霜忍笑道:我竟不知你想法如此歹毒。
如果刺激到前辈那我道歉。常靖玉调侃着轻轻欠身。
他的视线停在陆饮霜梳理整齐的长发上,发梢几乎垂到膝弯,发带末端镶了枚玲珑的玉坠,在转身时偶尔晃出一抹细小的光。
他盯了一会儿,直到陆饮霜不悦地皱起眉靠上桌沿,阻断了他的凝视,这才上前几步,无辜地偏头示意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了白头发。
陆饮霜身后靠着桌沿无路可退,只好沉着脸道:年纪轻轻就老眼昏花了吗。
前辈让一让,我看看嘛。常靖玉固执地捏住陆饮霜的袖子试图把他拽开。
陆饮霜下意识紧绷起来,但常靖玉眼中含笑,没有半分危险,他心里烦躁,慢腾腾地挪出点距离,哼道:你倒是越来越大胆。
是飞露的羽毛。常靖玉撑着桌面探头,一片细软的羽绒正好混在长发底下,他把羽绒拿出来,手指划过柔顺的感觉,心跳就快了一拍,得逞地低声笑道:我靠这么近,前辈也没怎样啊。
啧,没死还让你不满了。陆饮霜震了下袖子,警告般给常靖玉手上铺了层冰,打开窗户透气。
常靖玉也不生气,笑盈盈的搓着手跟过去,府中能与赵河有接触的下人很快聚集到院里,十多个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陆饮霜站在窗口有些不耐烦,常靖玉看出他不太喜欢这种场面,自告奋勇道:我去问问,也许会有关键。
碧晴仙子把那张碎纸交给下人传看,有两个婢女认了出来,常靖玉温声道:赵河告假前,可有异状?
婢女小婉担心道:我也说不上,赵哥的妹妹有很严重的心痛病,少爷经常搜罗灵药给他也只能勉强保命,这次告假就是为了给妹妹看病,但这附近的大夫都看过了,他妹妹又不能出远门,我当时害怕他被什么游方郎中所骗,就打听了一下,听说他当天回家之后又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常靖玉心说这倒也符合信上的片段,又问道:那赵河告假当时,方公子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