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让蹇济鸿一下子精神了,翻身扒拉在沙发椅背上,遥遥朝黎禾望去,甚至还掐了下身边人的胳膊,以此确定自己确实没做梦。
若是以往,蹇济鸿看到自己的同学出现在这种场合,第一反应一定是好奇对方怎么会在这儿,做这种事。
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看着昏暗灯柱下的黎禾,第一反应却是
他好好看啊。
原来黎禾会唱歌,还唱得那么好听。
蹇济鸿趴在椅背上,安静地听着黎禾唱歌,身边的朋友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凑过来问:你干嘛,撅着屁股找打啊?
蹇济鸿一头黑线:滚,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你看啥呢那么认真?朋友也往那个方向望去,了然道,看那个驻唱呢是吧,他在这儿工作好久了,很多人喜欢他的。
蹇济鸿闻言诧异道:他在这儿工作?
朋友点头,这家酒吧是他家开的,对员工还算清楚:对啊,他每天晚上都来这儿驻唱,怎么,你也喜欢他的声音?
蹇济鸿不答反问:他这样子还是未成年吧,你们招童工不怕犯法吗?
朋友瞪眼:嘿你这张嘴瞎说什么呢!台上那位可是求着让我们招他的。
蹇济鸿惊讶道:什么意思?
朋友说:大少爷,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衣食无忧吗,那哥们儿家里有些困难,不打兼职就得饿死。
蹇济鸿心脏都快吓停了:饿死!?
朋友说:对啊,具体的我不清楚,他也不肯说,不过我估计他家里是真的困难。他除了在我们这儿有一份工,在其他地方也还有好几份兼职。
蹇济鸿吸了口气。
难怪黎禾在这种天气,还只穿两件卫衣可是他隐约记得,以前的冬天黎禾也穿过厚衣服的呀,那衣服去哪儿了?
朋友拍拍蹇济鸿肩膀:你要是真喜欢他,想帮帮他的话,看到钢琴上面摆的那个小杯子了吗,给人丢点小费进去,说不准明天中午还能加个菜。
蹇济鸿视线转到那个杯子上,发现那里面已经塞了几张人民币。
恰好黎禾一首歌唱完,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走到了他身边,似是对黎禾说了两句,然后抬手往里面塞了一张钱。
黎禾嘴巴开合,蹇济鸿隐约猜出黎禾是在道谢。
要不要上去
蹇济鸿开始纠结,就冲黎禾在学校里那冷得脸色发青,都不肯求助的性子,如果自己这时候上去,黎禾会不会恼羞成怒,觉得自己伤害了他的自尊啊。
他每天要唱到几点?蹇济鸿问。
朋友想了想,然后说:有时候是十二点,有时候一点钟吧。
蹇济鸿声音猛的加大:什么?!现在才十点,你们是要他唱死吗?而且他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早读在七点钟,你当他铁打的不睡觉吗!
朋友:哥,你淡定点,这也不是我们想让他唱那么久,他不是缺钱吗,不多唱会儿,谁给他开工资啊,你吗?
蹇济鸿脱口而出:我出就我出,他现在一小时多少,你按双份不,三倍给他,多的钱找我要,让他每天最多只许唱一个小时。
朋友动作一顿,狐疑道:你该不会认识他吧,怎么那么关心人家?
蹇济鸿本能否定: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他唱歌很好听而已,就他刚刚那首歌,叫什么来着
朋友有些无语,提醒道:《waybackintolove》,你连人家唱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喜欢。
蹇济鸿无赖道:你管我知不知道,他声音好听,我就是喜欢,刚刚说的你记住没?让他早点回去休息,这么冷的天气,我去他还穿着卫衣呢,等会大半夜出去不冷死!快,你现在就让他回家,三倍工资快去快去!
朋友被推起身:你什么情况啊,哪有这样搞的,你喜欢他不让他多唱两首,赶着要人回家可还行!
但嘴上是这样吐槽,朋友还是顺了寿星的意愿,往黎禾那边走去。
蹇济鸿远远地看着朋友对黎禾说话,只见他们说着说着,忽然一起朝着他这边看过来了。
蹇济鸿吓得一脑门汗,马上趴倒在沙发上,不敢让黎禾发现自己。
他这时候才感到自己的失策,竟然忘记让朋友不要对黎禾说,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了。
按照他朋友的脾气,黎禾现在铁定什么都知道了。
蹇济鸿心如死灰,心想这次黎禾肯定要更加讨厌自己了。
烦!
很快,蹇济鸿就听见向这边靠近的脚步声,他趴在沙发上,脑子疯狂运转,思考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说自己不是想要施舍,只是试图帮忙吗,他会不会信?
说自己真的是无意间发现他在这儿打工,不是跟踪他来的
天呐,万一黎禾用看变丨态的眼光看他怎么办?
蹇济鸿一张脸用力皱起,担惊受怕到了从出生到现在,十七年来的一个顶点。
你干嘛呢,装尸体啊?朋友的声音在蹇济鸿头顶响起,你说的事儿搞定了,他现在已经走了,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好像还要去别的地方打工。
蹇济鸿:!!
蹇济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为什么不回去休息,钱还不够吗?
朋友无语地说:对于没钱的人来说,钱怎么会有够的时候呢?
蹇济鸿心脏跌落到谷底,他往钢琴那边看去,发现小杯子里的钱已经被拿走了。
蹇济鸿忍不住开始想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反而做错了,至少在这里打工,环境很不错,还有他帮忙看着,出意外他还能帮忙。
朋友站旁边观察蹇济鸿的表情:大少爷,后悔啦?
蹇济鸿:
朋友说:他还在员工室换衣服,现在去还来得及。
蹇济鸿愣了下。
朋友说:你不是他同学吗,他刚刚都告诉我了,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骗我,但是人家可比你坦诚多了。
蹇济鸿小心翼翼地问:是他同意我去找他的吗?
朋友乐了:你还是我认识的蹇济鸿吗,什么时候你想找人说话,还得看人家同不同意啊?
蹇济鸿尴尬地咳嗽了声,脸上燥燥地往朋友说的方向去。
其实蹇济鸿自己也不知道见到黎禾后要说什么,但是如果什么都不说,心里总有种被哽住的错觉。
蹇济鸿敲了敲员工间的门,里面传来黎禾清清冷冷的声音:进,门没锁。
蹇济鸿憋着气把门打开,看见了正在换衣服的黎禾。
黎禾视线在他身上只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移开继续做自己的事,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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