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他在酒楼中听了那诗词,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于是专门为姚潋卜算了一卦,算出了他此次若是南下的大凶之兆。
沈玉蓝苦口婆心道:成璧听臣一言,陛下此次在朝堂之上,也有舍不得你去的意思。
姚潋依旧是翩翩如玉,眼里却没了笑意道:成璧意已决,太傅不必多话口舌相劝了。
臣.......
太傅请勿要相劝了,免得破坏了你我难得的师生情谊。
沈玉蓝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双唇,躬身道:臣明白了,臣告退。
姚潋看着沈玉蓝一步一步,独自远去的秀欣背影,眼神里有种复杂的离伤。
他默默地站在原地许久,转身离开。
一晚孤月高悬在天边,皇宫里也是寒风料峭,姚潋披着一身石青狐袄织锦篷,来至千乾宫内。
他跪下道:儿臣见过皇祖父,见过皇祖母。
☆、佳肴
他跪下道:儿臣见过皇祖父,见过皇祖母。
宫内四壁角搁着常青花木,琉璃炉中燃着红朱炭,绮罗凤绡帷帐里皇帝倚于龙榻上,而皇后侍奉于皇帝身旁给老皇帝喂药,细心擦拭着老皇帝花白的胡子上药渣。
皇后端着药碗,对着姚潋微笑道:潋儿来了,怎么脸上如此苍白,今日寒潮颇来袭可否有多穿些?
姚潋拱手回道:回皇祖母,儿臣因前几天感染了风寒,所以气色不好。
皇后温声细语道:可让太医为你看过了?
姚潋回道:回皇祖母的话,已经好多了。
皇帝哑着嗓子咳嗽,凛声道:今日早朝,为何愿意南下?
姚潋不慌不忙答道:天灾人祸使得民不堪命,增添哀鸿遍野,人间恍若修罗地狱,儿臣不堪忍受百姓受其苦。放粮赈灾乃是百姓们最后一道救命稻草,若是此事出了差池,便只剩下万劫不复,百姓们没有食物便只能占山为王,抢掠夺财,便会扰乱皇祖父的江山大业。
所以儿臣此次南下原因有二,一是不辜负皇祖父期望,针对如何治水放粮问题解决,锻炼儿臣自身的能力。
二是因为赈灾携带银两众多,如若是交给第二个像左相的人,赈灾的银两全落入岂不是雪上加霜,民不聊生。
老皇帝盯着他后道:此次与你随行的官员可想好了?
姚潋本想将太傅名字说出口,却猛地想到早朝后沈玉蓝离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潋儿心中定是想着那沈太傅为人选吧。皇后此刻笑眯眯道,沈太傅足智多谋,又十分爱护潋儿,不如此次陛下便安排他与潋儿同行吧。
姚潋看皇后装摸作样,似乎是慈爱的不得了,心里恶心,不着痕迹的撇开了眼。
沈玉蓝此人倒是个不错的人选,随行的另外一人便由朕给潋儿定下吧。谢争鸣虽平日寡言但总能鞭辟入里,此次南下便带着这二人吧。
这一路上估计流民众多,饥寒交迫,恐有人饥不择食,朕派遣朕的龙腾护给你,护你周全。老皇帝坐直起身,颤颤巍巍的把手里的刻有龙字图腾的金令递给他手上。
皇后瞧了,美眸中掠过一丝阴霾,而后捂嘴笑道:陛下真是宠爱潋儿,不过总是拴着涟儿也不对,臣妾觉得也是该涟儿出去历练历练了。
老皇帝叹道:朕何尝不知晓啊。
姚潋跪下道:皇祖父不必忧虑,儿臣自当竭尽全力完成皇祖父之令。
姚潋从千乾功回到东宫,走至一处庭院,对跟着自己的几个太监道:你们先下去,本殿想一个人静静。
小太监们应声而退。
月色挥洒在庭院中,院中花圃如披了一层白霜一般,姚潋走到一座五角小亭子,掀袍缓于石凳上,探看花木掩映月色如凉,低敛眉间拢了拢身上的裘袄。
一个穿着夜行服的男人出现在他身后,尊敬跪下道:主子。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叠画牍轻放在石桌上。
姚潋漫不经心的瞥了画牍上一眼道:此次老皇帝任命我为巡抚察,月初便出发,到时候你们也跟着我一起。
男人点头行礼道:是。后渐渐起身,隐于庭院阴影处。
姚潋站起身来,不带一丝温度地望着凛冬中依旧娇艳欲滴的花草,走下亭子,俯下身来似乎是在轻嗅花香。
他直起身子仿佛是心满意足地样子,猛地神色一变一脚踩了上去,狠狠的碾压着娇嫩的花,眼中的阴冷仿佛洪流汹涌而出。
老贱人,想拉着太傅跟着我陪葬,想要一箭双雕?一下除掉两个心腹大患是吗?没那么容易。
姚潋疯狂的神色渐渐收敛,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平息心中的阴邪扭曲,看着脚底下已经面目全非的花草,突然想起早朝后太傅的离去背影。
他眼神突然空落下来,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鹿道:沈玉蓝,你又懂我什么呢?
秦疏铲完院落生出来的杂草,替隔壁的刘大婶挑水劈柴后,已是忙活到了晚上。
他因左相一案还未完全落案,朝廷没有给他答复,现在身份颇为尴尬,只能闲赋在家中。
天色渐晚已是寒风瑟瑟,秦疏就算身强体壮也是扛不住,于是进了土房关好了门窗。
屋外冬风凛冽,屋内也不甚暖,他生起炕来褪去外衣躺入被窝中身子才暖和一些,桌柜上点了一只半残的蜡烛,光亮是若隐若现,容不得摧残半分。
秦疏拿起一本已经翻烂的兵书,靠着这一点星光默看。
正看到一半时,忽听门外一阵猛烈的敲门声,秦疏心中生奇,不知是何人与此时敲门,只得瑟缩着披上外衣来到院子中,打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一个人猛地撞入他的怀中,秦疏低头一瞧竟是沈玉蓝。
正看他面色酡红,一身的酒气,眸中仿佛要沁出水光一般。
幼灵?你这是怎么了?秦疏半抱着他道。
沈玉蓝离开他的怀抱,微微站稳了一些,似乎保留着一丝清醒道:我,我本来是去喝点暖酒,结果贪杯了,喝过了头。
说完还打了一个酒嗝。
秦疏瞧他脚步虚浮,跟与醉鬼一般相差无二,蹙眉道:怎么贪杯成了这样子?是因为朝中之事吗?
才不是,才不是。沈玉蓝嘟囔着道,说罢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幸好秦疏眼疾手快将他抱住了,秦疏瞧沈玉蓝似乎一点意识也没有,无奈之下只能将人抱进了屋内。
秦疏将沈玉蓝外衣靴子褪去,置于床上,用被子将人裹了个严实,后用冷水沾湿了汗巾,蘸在沈玉蓝脸颊上轻轻擦拭。
沈玉蓝被刺激的一个激灵,又从醉酒中恢复了几分清醒,朦朦胧胧瞧见秦疏坐在床沿。
道:咦,折岳,你怎么在这儿?我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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