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的语气微含反问之意,说梦殿主似乎很关心温公子。
说梦轻轻笑道:我是他腹中孩儿的叔叔,自然会多关心一些。
鹿衔顿住,问道:温公子与无心殿主有关系么?
说梦解释道:关系还不小,天医阁主莫非忘了?上回我遣人给你送过喜帖,只不过阴差阳错哥哥没能和他完婚。
鹿衔恍然道:原来是无心殿主和温公子的喜宴,可惜当时我去了海外采药,归来便把此事抛在了脑后,药童也并未与我提及。
鹿衔简单做了个解释,似乎仍在惊讶之中尚未回神。
他还想问什么,再三抬唇后又停下了言语。
看他神游在外,说梦有意试探,这次天音阁主竟会出现在月迷津渡,倒是出乎了我的意外,天医阁主知他是为何而来吗?
鹿衔缓神回答,鹿某以为说梦殿主都知道。
说梦听着他的哑谜,也不生气,继续试探,猜到了一半,但不知猜得对不对,所以还是决定问问天医阁主。
鹿衔不露声色地回道:勿须鹿某明言,说梦殿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说梦若有所思地点头,接下来的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感叹。
看来我哥哥又多了一名对手,我这个叔叔当起来可真不容易。
鹿衔接过着他的话道:如果无心殿主只有一名对手,事情便简单多了。鹿某与流离谷无冤无仇,别谷主却于中途将鹿某扣下,说梦殿主应该知晓其中缘由。
说梦会意道:知道,不过我相信,天音阁主一定也知道。比起对手,我想我们更希望成为彼此的朋友。
鹿衔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我们本就是朋友,不是吗?
说梦点了点头,天医阁主说得不错,我们本就是朋友。所以,作为朋友的你,愿意告诉我温荀的情况吗?
二人走到一处凉亭坐下,这里离正厅内院都有一段距离。
看见鹿衔皱了皱眉,说梦提起一丝紧张。
他轻声问道: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鹿衔点了下头,道:但这并不是温公子腹痛的原因。
说梦道:那是什么?天医阁主请说。
鹿衔道:这需得从温公子怀孕说起,男子与女子的身体不同,所以自古以来都是女子受孕。而温公子之所以会变成受孕之身,极可能与一门术法有关。说梦殿主一定会问是什么术法,但连鹿某本人亦不知晓。
说梦道:既是如此,天医阁主又凭何断定?
鹿衔道:鹿某自幼便拜入了药神一脉,这门术法是无意中听师父与师叔谈及。因为太过荒诞,使我至今记忆犹新。据我师叔所说,这是一门禁术。
说梦道:贵派师尊徒然子的名号说梦早有耳闻,却不知天医阁主的师叔是谁?
鹿衔道:鹿某的师叔便是当时的缥缈岛主,药仙冷悬壶。冷师叔说,这门禁术虽然失传,但某些医籍仍有记载。一旦有男子受此术法怀孕,除非诞下腹中胎儿,否则
说梦道:否则如何?
鹿衔道:否则便会命丧九泉。
说梦道:天医阁主尽可放心,昨晚那种事不会再发生。
鹿衔蹙眉道:但若想让胎儿顺利出产却并非易事,需得一门功法相助才可。可这功法与那门禁术一样,如今早已失传不说,能修得此功法之人几乎是世间罕有。
说梦道:什么功法?
鹿衔道:这些都是鹿某幼时听来的,具体名字师叔并未告知与我。鹿某只知,唯一练成此功法的人是剑修玄主,可玄主早已仙逝不在。
说梦道:既然与玄玑门有关,就一定能够找出办法。还请天医阁主对此保密,不要让我哥哥知道。
鹿衔顿了片刻,问道:说梦殿主想要一个人行动?
说梦却是一笑,如果天医阁主愿意帮我这个朋友,说梦便不是一个人了。
鹿衔对此表示沉默,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说梦把他的沉默当做了默认,能结识天医阁主,真是说梦的一大幸事。对了,他还没醒吗?
鹿衔回道:温公子醒过又困了,这会儿正在房内休息。
说梦道:他刚醒便困了?
鹿衔道:怀孕之人嗜睡,并非怪事。
说梦闻言站起,你被骗了。
这边二人谈话之际,另一边温荀及时赶去了正厅。
他原以为会打得不可开交,没想到竟是出乎意料的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为免被他们发现,温荀没有迈进正厅的院子,而是选择躲在走廊的镂窗后面。
从他的那个角度望去,刚好可以将正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正厅内,四人各自坐了一方。谁也没说话,气氛却让人感到异常可怕。
说玄在低头认真地雕刻,他的动作很慢也很熟练。站在说玄旁边的是随侍落荒,整个人好似一座冷冰冰的雕塑。没有说玄的发话,他便守在正厅片刻不离。
别镜花在擦剑,原文说他擦剑用的是花瓣,现在看来确实不假。花瓣是早晨送来的,上面沾着露珠,刚落在刃上便断成了两半。
灯宵什么也没做,一会儿打量另外三人,一会儿看向外面的院子。他有些坐不住,但又不敢站起来。只要他一动,对面的别镜花就会停下擦剑的动作。
琴况则是坐那儿闭着双目,好似正在冥思苦想。
这四个人是在做什么呢?那青衣人莫非便是天音阁主?
温荀仔仔细细看了琴况好几眼,最后算是瞧了出来,这人原来是坐在那儿睡着了!
灯宵终于坐不住了,他刚刚起身,一把利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持剑的人不是别镜花,而是说玄的随侍落荒。
说玄头也不抬地问道:去哪儿?
灯宵一字字回道:我要去找我师父。
说玄的语气透着不快,你想继续害他?
灯宵连忙否认,不是我,我没有伤害师父。
说玄示意落荒收剑,淡淡地道:温荀不醒,谁也不准离开。
于是,灯宵又重新坐下。
这个时候,别镜花幽幽地开了口,可他的眼睛依然落在剑身上,若非无心殿主将荀儿带走,又怎会发生昨夜之事。难道,无心殿主没别的话想说吗?
说玄停下雕刻的动作,冷冷问道:你方才叫他什么?
别镜花扬眉一笑,无心殿主可能还没听说,荀儿因为我退了衣家的婚事。
灯宵急忙道:师父才不是因为你。
别镜花轻笑反问,不是因为我,难道是因为灯少庄主?
灯宵急得满脸通红,想站起来又被说玄的眼神吓了回去。这时,离他位置最近的琴况缓缓睁开睡眼。
琴况开口便问,小温荀醒了么?
第24章
对峙中的两人停下了争辩,连正在雕刻的说玄也抬起头来。三人的视线齐齐地看向琴况,眼神都显得极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