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流鸣和顾流夏等人却是十分满意,顾流夏上前一步说道:“长喜,你既然回来了,就给你阿公上柱香,添口饭,敬杯酒!”
旁边已经有人适时递过已经点燃的香,顾长喜三拜之后插上香樽,又在顾流夏的指点下夹了桌上的饭菜一点点放到还没有封闭的坛子里,这都是等会儿要一起送上山的,夹完菜又敬酒,最后再扣头,才重又站起来,走到儿孙们所站的位置,早有准备好的阿婶们将麻衣孝棍拿出来,迅速的给他穿戴好,让他站在一旁等会儿跟着兄弟姐妹一块儿答谢来宾。
陈老这才上前,站在案桌前,顾流鸣这一次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点香,双手奉到陈老的面前,然而陈老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是安静的站原地,目光却已经掠过案桌,落在堂屋正中间的棺材上,他目光仿佛能够透过厚重的棺木,看到躺在里面的故人,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跟顾老头的相识相知相交的日子。
他七零年就被下放到顾家庄,那个时候他身上已经带了伤,更多是心头的郁闷,那个时候他想到其他老友不堪的遭遇,其实心里也是忐忑不已,只是当初大首长曾经暗中跟他说过,安排的地方会有人照顾他,让他不要担心。
等到了顾家庄之后,顾老头虽然按照规定让他们住在牛棚,但是那些牛棚并不是那种低矮潮湿的地方,相反是用泥坯建成的房子,房子建得挺高的,中间用木头隔成两半,上面就用来放稻草,下面则是用来栓牛,给他们住的地方就和牛棚一起,味道是大了一些,但只要勤收拾,其实还是能忍受的,里面也都扑了干净的稻草,他们住在里面夏天或许蚊子会多一些,难熬一些,但是冬天基本上是冷不着的了。
当然,最让他感动的是,他刚刚到来的那个晚上,顾长安就像是天使一般给他送来了膏药,她纯净的眼睛带着怜悯,却不会让人感觉难受。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顾老头的孙女儿,而顾老头对他们就如同对待顾家庄那些普通村民一般,如果不是为了应付上面的硬性任务,他一般都不会折腾他们,后来慢慢熟悉了,他还会打些酒过来找他一起喝,两人都有打仗的经历,很有共同语言,也是通过顾老头,他知道了很多时事,思考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后来更是在顾老头的鼓励之下,对自己前半生的经历进行了回顾分析检讨,将自己打仗的那些经验整理出来,甚至很多地方都是他们两一起讨论总结归纳出来的。
要不然的话他这些年离开了岗位这么多年,又凭什么一起复就能够得到重用,派往战场作为参谋长参与?
可以说他能够有今日,顾老头助他良多,是他的良师益友,他当初走的时候就许诺过,日后还会回来和他再畅饮高谈一番,可是日益繁重的工作却让他始终都抽不开身,他总以为他们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可谁又能想到,转瞬间,竟然就天人永隔了呢?
“老顾啊,你不地道啊,你说了,要等我回来陪我再喝一顿的啊,你怎么就走了呢!”陈老想到这里不由得眼圈一红,泪水在眼里打转:“你这是不讲信用啊!”
陈老闭上了眼睛,掩住了眼里的悲痛。
顾流鸣等人都吓得低下了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盯着他看,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