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宿嗯了一声,他牵住温颂的手,道:别担心。
温颂与他十指相交,静静望着大块大块落下的雪絮。
在到达将予城之前,印宿同温颂在屋子中神修,尽量让两人的神识恢复的快一些。
两日之后,飞舟落在了将予城外,落雪积压的极深,几乎将城门遮住。
怀若跃下飞舟,扫开积雪,带着一行人去了城主府。
因着城中开启了防御阵法,将落雪阻隔到了外面,是以城中的百姓并未受到什么影响,街道上依旧可见修士与普通人的身影,只是让人觉得压抑的是:大多数人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惶惶。
城主府外,一位面容迤逦的女子站在外面相迎,她的睫眉略深,眼角细长,远远望去风情无限,离得近了,却能瞧出里面蕴藏的清冷,怀若师姐。
怀若轻点下颌,进去说吧!
连襄上前为一行人引路。
待入了正厅,怀若开门见山的道:现在城中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连襄琥珀色的眸子中透着些无力,庇护一城的防御阵法每日需要的灵石多达百万,长时间如此,根本无法负担,且将予城还好,相临或者远一些的附属城池有些甚至没有防御法阵。
说完这些,她的眸子半阖,她是一城之主,肩负着无数人的性命,面对这样的境况,必须站在前面,安定人心,可每日将近千人的死伤,着实让她煎熬
师妹稍安勿躁,怀若侧目望去,乌黑的瞳仁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沉静,宗主派我们过来,为的便是此事,如今我们尚且不知具体的情况,自是商榷不出切实的办法,不若师妹先带我们去看看死伤之人?
好。
临出去之前,怀若将带来的弟子聚集到一起,道:丹修上前。
温颂以及另三名弟子出了列。
你们跟我出去,说完这句话后,怀若的目光转向了其余弟子,剩下的人先去驰援城主府的护卫队。
是,师姐。
连襄带着几人去了北院的厢房,她踏入门槛,道:这些修士都是城主府的护卫在将予城周围救回来的。
怀若眸光扫过几人,道:没有普通人吗?
没有,连襄的话中隐隐带着叹息,普通人在城外没有庇护是活不下去的。
怀若默然。
在她们两人说话的间隙,温颂几人已经将伤者的身体探查了一遍,他走到怀若身旁,道:他们的经脉被寒气侵袭,再加上没有及时将这些寒气排出,已经对经脉造成了很大的损伤。
其他几人的结论与温颂相差不多,怀若听完之后,道:可有法子医治?
可以,温颂斟酌着道:只是需要的时间太多,不仅要将寒气拔除,还需日日用抚脉丹温养经脉。
我们先出去,怀若转身向外,她一面走,一面问道:城主府的护卫共多少人?
连襄回道:三百,元婴两人,金丹五人,丹修两人,阵修两人,剩下的皆为筑基。
我带来的弟子中,加上我元婴两人,金丹十人,丹修四人,阵修怀若说着看向温颂,我记得师弟的道侣似是也修阵法一道?
温颂没料到话题会转到印宿身上,慢了一拍之后,才回了一句是。
怀若接着道:阵修七人,剩下的为筑基,我建议分成两组救人,一队由将予城向外,一队由外向内。
连襄思虑之后,应允了下来,就依师姐所言。
接着两人又将不少东西细化,很快定下了一个大致的章程
将予城之下有数百座城池依附,其中稍远一些的地方是没有护城的法阵存在的,是以死伤也格外多。
温颂从飞行法器上下来之后,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立刻就投入了救治。
印宿这时候自然不可能陪在他身边,他在四方城门布置防御法阵,以保城中之人的安全。
一天下来,温颂每时每刻都在为救回来的人祛除寒气、炼制灵丹,没有一刻是停歇着的,其他人自然也是如此。
一晃又是三天过去,雪依旧没有停下,以印宿的修为,也只有全力运转灵力,才不至于被寒气侵入经脉,而大多数的筑基修士,则更为严重。
温颂靠着墙壁,面上带着沉沉的疲惫之色,他望着同样怠倦的师兄师姐,心头蒙上了一片阴影。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透骨的风夹着纷扬漫天的飞雪,将整座城池掩埋在了一片黢黑的冷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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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当残月悬至中天,印宿踏着萧索的月色步入了屋内,他走到温颂身边,碰了碰他的手背,在触到一片冰凉之后,两眉排开,眉心拧出了褶痕,我给你的阵盘为何不用?
放在那些被寒气侵入经脉的伤者周围了,温颂握住他的手掌,轻声道:宿宿怎么现在回来了?
阵法已经布好,只需置入灵石即可,印宿说着复又从纳戒中取出一个阵盘,放到了温颂怀里。
温颂将灵力摄入阵盘,周身瞬间涌起一阵暖意,这么快吗?
印宿解释道:我布下的法阵和一般的防御法阵不同,只有阻隔落雪之效,并不需太多时间。
他看着温颂眉间的倦色,道:你把祛除寒气的方法教给我,自己先去休息一会儿。
温颂摇了摇头,宿宿每天布置阵法,一定也很累了。
明明外面风雪漫天,可印宿的心中却有温情漫上,他笑了笑,将神识探入了温颂的识海,你将方法告诉我,我们一起。
温颂感知着识海中游荡的另一道神识,侧目看向他。
印宿含笑回望。
五日之后,众人离开城池。
浓墨般的乌云在层峦翻涌,狂风卷着飞雪,意态恣睢而又肆意,几乎叫人分不清前路。
温颂见到这般的场景,不由得心中一悸,他的手紧紧扣住阵盘,低声道:都说有果必有因,宿宿说这场雪的因是什么?
不知,印宿漆黑的瞳仁中映着无垢的白,黑白之间,交界模糊,我原以为这场落雪只是祸患,现下想来,显然不是,或者说,不仅仅是。
它一步一步的朝着修为更高阶的修士侵袭而去,让他们逐渐意识到这场落雪的严重和不寻常,这样缓慢的速度,给了我们太多挽救的时间,更像是一种预告、警示。
温颂敛目思索着印宿的这番话,半晌之后,依旧没有头绪。
印宿接着道:现在筑基期的修士已经完全无法抵御寒气,金丹期修士也只能勉力抵挡,我想:这场风雪在没有达到它的目的前不会停下。
温颂轻叹一声,怎么经你这样一说,这场雪好像生出了意识一般?
印宿望着狂舞的飞雪,淡声道:都不过是猜测。
两个时辰后。
离师兄,那是不是我们宗门的弟子?
白茫茫的雪地上,有八个身穿蓝色道袍的弟子分列八方,似是在结阵,只是他们周围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腰间。
离嵘顺着温颂的手指看去,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他眉峰吊起,操纵着飞行法器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