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我强迫的。
邵勤春侧头看着在庭院里的邵从越,半大少年眼角眉梢如墨描画,从外表来看实在是个芝兰玉树的孩子。
他和我一样,强欲。为了将来能掌控一切,现在也不过在稍作努力罢了。不过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倒是还没办法把感情和喜好,责任与目标划分得那么清楚就是了。
一只灰色的麻雀在半空中飞过,它好奇地看向站在庭院中央动也不动的邵从越,朝他轻轻飞了过去。
只是在它飞过去的瞬间,一条雪亮的光线在半空中骤然一闪,那只麻雀从额头至尾部刹那间一刀两断!
麻雀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坠落地面,两只眼睛还在转动,似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它怎么就这么死了?
邵从越抬起握在手中的长刀,轻轻吹去点缀在刀尖如同红梅般的血珠。
十分钟之前,邵从越还边看视频边教邵星束那些鸟叫什么,现在却毫不留情地把飞来的雀鸟一刀毙命。
他确实把感情与责任划分得十分清楚。如同冰面上突生的春花。
我记得应该是往这边走吧。
邵从越在巷子里的拐角处停下,左右张望,就背着邵星束往右边走去。
背着这么大个人,邵从越也依然走得很稳。他饶有兴致地给邵星束介绍路边每家每户栽种的花草植物,像是要把以前没说的话一口气都说完。
这边种着白牡丹和红山茶啊听过聊斋《香玉》的故事吗?
邵从越在一户人家前停下,两盆漂亮的盆栽就这么立在墙头,如同那故事里陪伴书生烛下添香的神仙精怪。
邵星束的舌头麻痹感渐渐消退,勉强可以发出几个音,但他不想回答邵从越的话。本来早上开开心心出门散步,结果却被人骗,对方还是邵家人。
对方欺负他可是半点也不手软啊。
邵星束看着眼前这个边走边说故事的邵从越,又想起会弹琵琶的阿圆。说实话他们还挺多才多艺的。
但不能用自己的才艺诓人呀!
邵星束腹诽发了一回脾气,但最终还是怪自己是个警惕心不足的笨蛋。
巷子里不是没人,刚走过两个拐角,邵星束和邵从越就碰到了几个拿着相机在四处拍照的游客。
听说这边每栋房子的历史都在百年以上,能住在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哦。
你这么说是希望有邂逅吗?
我希望能重新投一次胎。
游客们嬉笑着,抬头就看到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邵从越与邵星束。
一开始他们以为自己被太阳照花了眼,回过神时又以为是不是有明星在这里拍戏。
但这附近明明没有照相机呀。
路人经过时,看到这对漂亮的男女都不由驻足围观,其中一个在邵从越走过后,还想偷偷拿起相机偷拍,在他的手指还未按下之前,邵从越就立刻转过身来。
我被拍倒是没关系,但我弟弟很害羞,还是不要了。
邵从越的话很客气,脸上也带着笑意,但这些人本能地察觉到高位能力者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等级差得太多,吸引力虽然依然存在,但求生的本能还是占了上风。
对,对不起!
游客们慌张地放下相机,向前逃窜,直到再也感觉不到那股气息之后,才停了下来,撑着膝盖喘气。
到底是梦啊,还是真实的人,还是神仙啊?
这时候他们又能开玩笑了。
不过居然说弟弟害羞啊要是弟弟也很大方,说明真的能拍到一张了?
只有一个游客像是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突然叫出声来。
不是吧!他说,那个,那个长得那么漂亮,嫩得快掐出水来的美少女是个男哒!!!
众人茫然,难道他们来到了个画女硬说男的世界?
邵从越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而邵星束正在苦恼自己的手机。
手机已经响了快三十秒,但他实在没力气去接。
邵从越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邵星束。
要接电话吗?手没力气的话,我可以帮你打开。
邵星束艰难摇头,就没有下一步动作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把这个衣服换下来!可恶别以为他看不到刚才那些人是在用什么眼神看他。
要是没有邵从越,一定会上来把妹!
等手机铃声停下后,邵从越才继续往前走。
一定是你的队友在找你吧?感情好当然好,但你知道到决赛的时候,也还是可以换队友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毕竟沈飞乔虽然厉害,但是也有限制吧。
邵从越轻描淡写地说着唯有队内才知道的秘密,邵星束登时睁大了眼,但他随后放缓呼吸,控制心率,继续默不作声,以免邵从越发现。
过了一会,邵从越才听到一声回应。
不。
小小少年倔强地拒绝。
嗯,你果然很固执。
邵从越像是猜到一般,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前方。
哦,你来得倒是很快。
前方的巷道里,出现了一名穿着黑色T恤身高腿长的少年。虽然看起来年纪轻,但身高体格已全然是个成熟男性的模样。
沈飞乔在巷道里扫视一圈,确认对手只有邵从越之后,就径直朝那边走去。
怎么和他在一起?星束。
沈飞乔淡淡喊了一声,等他离得近一些,看到邵星束的样子后,不由愣神。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邵星束长得好,也能察觉别人看着他的视线,以前也见过他穿各式各样的衣服,但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看到他穿女装。
白色的轻薄春衫裹着少年柔韧的身躯,红色的腰带把那腰扎得极为窄小,沈飞乔都要怀疑邵星束是不是难以呼吸。
眉毛用眉笔画出了弯月的形状,看起来比平常柔和多了。眼角和腮上则淡扫着红色的妆粉,嘴唇则画了同色的淡红。
长长的头发垂在少年的脸颊旁,瞧着横生了软若垂柳的柔美。
我,我们,回家。
沈飞乔眼里已看不到邵从越,正要伸手去接,却见邵从越先行把邵星束放了下来。
邵星束的腿脚还在发软,但勉强可以挪动几步。
不着急,邵从越微笑着看向沈飞乔,我可不想在路上发生抢人的闹剧,太不体面了。
而且自沈飞乔出现时起,邵星束就一直在尽力蹬腿要下来。
虽然只是猫儿挠人那般的力气,但邵从越也知道邵星束此时的心意。
这时用强较真并没有什么意义。
啧。
邵从越扶着邵星束的手,低头问他。
你要跟他回去吗?
邵星束用力点头,把手朝沈飞乔伸过去。
沈飞乔立刻抓住了邵星束,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怀里。鼻尖再次闻到熟悉的香气后,邵星束一直紧张的肩膀总算缓缓放松。
你不必这样看我,邵从越看着沈飞乔怒气渐升的脸,我可什么都没做,应该说我把他救出来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沈飞乔低头问邵星束。
邵星束再次点头,然后扯着沈飞乔的衣服下摆,因口腔无力,只能软软地发出一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