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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微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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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中间多湖,这条街上的风格外cha0sh。

走在一旁的颂禾眯着眼,揽着雀枝笑道:“钱这个东西,没有它着急,有它也着急,等你不急的时候它就来了。你男人自然是有把握养你的,我近期要出趟远门,你照顾好家里。等我回来,我们就有钱了。”

雀枝没有当回事,低头摆弄着篮子角落里的向下折的蔷薇,回道:“你哪次回来没钱。”

她甚至习惯x附和道:“那我可是等你给我挣一笔大钱,给我养老的银子,我可不想天天捏尖算着这东家几头蒜,西边几斗米的日子了。”

两人走在湖边,一旁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夜空如画,灯影闪烁,颂禾看着雀枝头顶黑黑的发旋,嘴上没有说话,眼神定定望着远方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道:是一大笔,保我们此生无忧,远走高飞。

路面店铺上的玻璃映着颂禾的神情有些奇特,光影错落间在那张肤se白皙骨相痩削的脸上,殷红的薄唇上眼瞳中的绿se显得尤为深邃,仿佛在黑暗中的一头猛兽,正准备脱笼而出。

但凡雀枝当时谨慎一些,都能看出颂禾当日的反常。

可是现如今,颂禾人已走了月余,消息全无,雀枝拧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

“颂禾出走”这事还要从汕三说起,他是知道颂禾从h维新手底下学了不少不外传的做贼手艺,偶尔有些棘手的差事他便拿来牵线给颂禾,暗地里也能小赚一笔。

两人相识也好笑,汕三家里刚逃难到云城时触了霉头,他爹ai赌,赌光了钱就红着眼要把儿子压上赌桌,好si不si,正是在h家的赌坊赶上了颂禾替h老七巡查。

他爹是个实诚老赌鬼,没g过自幼出千耍牌的颂禾,一局定输赢,直接把三代单传的汕三押给颂禾当小厮,转眼一个月卖身契送过来正正赶上政府解放人民平等的公告。

这下颂禾也要感叹一声时也命也,这小子天生不是奴才命,为人办事活络又嘴严,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有了点交情。

颂禾不少生意都是汕三拉过来的,他是个好掮客。

这次也是,一位内地的大主顾专门点名要云城当地的大军阀齐郡新得的白玉牌,广发英雄帖,只要见牌就给一万美刀。

白玉牌不值钱,可以说是遍地都是;可这齐公馆的白玉牌,在这个金圆券抵不过袁大头,金条美金才是y通货的年头,着实是价值千金,这破天富贵让人垂涎yu滴。

要知道,云城这地方又号称“小东方明珠”,虽说地方不如北平上海南京这些大地方,但也格外繁华。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行省划分,因云城地域特殊,本应自划一省,不知为何,本该是云省,如今却成了云城。

云城地处几国边境交界,饱受英法两国侵略的同时,当地地方军阀摩擦不断,但是来做外贸的商人仍如流水,翡翠玉石香料药材可都是云城的特se,谁人都想来捞一把金,以至于云城当地各方势力大小割据,实在是鱼龙混杂。

而那军阀齐郡更是其中翘楚,别看人在边境,云滇齐大帅的名头在内地还是多少有几分面子的。

宣统皇帝在位时,齐郡父亲刚从两江总督的位子退下来,齐家在京可谓是风光无限,等到民国,内外都乱了套,齐郡才带着一众附属,退居大本营云城。

有小道消息传言,齐大帅手中的京白玉牌是当年苦竹土司禄方氏一脉祖传下来的,内里藏着元代流传下来的高丽密山宝藏。而齐郡正是要拿这白玉牌里的秘密做投名状,向境外借军火以拥兵建国自立,此消息一出,中外哗然。

无数云城中的奇人异士更是闻风而动,目标直指齐公馆,光是在齐公馆巡逻的大头兵都增加了一队,得知始末的齐郡更是放言:“齐公馆只要敢来,有进无出!”

无人得知,第二天城东郊外乱葬岗里的尸t的摞数跟放书架子上的书一样叠了起来,翻了一番。

而汕三那天和颂禾密谈的,便是此事。

距离颂禾离家,已经过了好些时日了,转眼就到了云城的冬雨季——雀枝最讨厌的时节。

云城是个边境小城,这里的雨天b赌场上男人们的脸皮还多变,说y不雨,看晴转y。在夜里尤为明显,雷声风声雨声吵得多少人家睡的梦里都不安生。

雀枝天生耳朵灵敏,毫不惭愧地说,小贩进巷子一伸脚一踩,她就约莫能知道这人的方位,以至于在这种天气下,她都是jg神紧绷着睡不着的,每每都要熏一小把安神香才能有片刻浅眠。

果然,她和这冬雨节气八字犯冲。

可如今安神香燃了大半盒,她依然合不上眼。

雀枝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透过藕荷se洋纱床幔方向愣神,她的思绪又飘到了那日她隔窗听到汕三和颂禾所谈的事情,不仅当下身上汗毛耸立,小细胳膊上还不自然地起了一片j皮疹子。

那日两人说话,雀枝只当是寻常生意,她了解颂禾,是个谨慎不得再谨慎的jg明种,以为白玉牌之事应当是要多方商议。

这么大个事,颂禾保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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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和她讲,两人心里都得有数,她便可趁机说上几嘴。

谁想得到,第二日颂禾留下一张手写婚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气得刚在外采买回家的雀枝连水都没喝,一口气就摔了一整套白瓷描金的茶盏。

雀枝光是想到那日听了几耳朵的话,身子就吓得忍不住发颤,那一群天杀的老狗,害她毁家灭族,背井离乡还不够,如今还要打着旗号喝她老方家的血!

此事无他,只因自幼隐姓埋名客居他地而被卖到书寓的雀枝,便是在改土归流后禄方氏的最后一支!

只因她那日思父心切,偷偷下山准备提前祭拜父亲,躲过了匪祸,才侥幸留下一条命。

余下全族一系七百零三口,统统被烧si在山里寨子上,只余她方雀枝一人苟活于世!

自那以后,雀枝发誓,日后便是成了断腿少胳膊的聋子哑巴,也要把这个秘密压在心底,永不见天日。

她知道根本就没什么白玉牌,那不过是个噱头,鬼知道那天杀的齐老狗在打什么瞎主意。

回想起来这还真是一条si路,苏颂禾的好兄弟汕三si命把他往上推进去的,雀枝恶狠狠想着,眼睛却不争气地酸了起来。

屋外狂风大作,吵得雀枝心烦气躁,绞着被褥,气得头晕目眩。

“造瘟的半辈子还没过完,偷来的命活得真真是打来的贱皮子,娘的。”她得下床给自己倒杯茶,给自己顺顺气。

一时又气得来回踱步,身上的窄袖要被她甩出风声,只听她破口大骂:“nn的,这都是什么糟心事。”

或许是那日在回忆里太过圆满,雀枝下意识不愿注意这些细微之处,那时她不再是隐姓埋名身负血海深仇的苦竹遗孤,颂禾也不再是漂泊ngdang被人四处追杀的江湖名盗,两人不过和街上成双成对来来往往一样,是一对即将新婚的寻常夫妻罢了。

雀枝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屋外风雨交加,屋内佳人孤枕难眠,这其中的酸甜苦辣,都只留下她一人尝了。

那时辗转反侧的她还不知,这其中说一千道一万也想不明白的滋味,早已千百年来在话本里轮番上演,叫“相思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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