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轶是一听刚才白歆跟钟特助说话的语气，就知道白歆肯定是认为他给钟特助添麻烦了：又胡思乱想什么？

霍轶并不认为这是白歆的错，毕竟一开始钟特助特意询问过他了。

当然，霍轶也绝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为他解决麻烦，本来就是钟特助的本职工作，要连这事儿都解决不了，那也白瞎了他给钟特助开的那么高的工资了。

没什么。白歆摇头。

霍轶也不介意白歆的隐瞒，跟两人之前的重头戏比起来，这点隐瞒根本不是事儿。

一想到他们之前的那通电话，霍轶没有缓冲，开口就问：想好了？

白歆这次没有再犹豫、迟疑，而是顺着霍轶的话点了点头：想好了。

霍轶抬眼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白歆看着霍轶，但心里想着的却是坐在前面的钟特助和司机

霍轶这么直接问，显然是出于对钟特助和司机的信任。而且，明明之前，他跟霍轶在车上亲吻，司机也是在的，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白歆就是说不出口。

霍轶静静地看着白歆。

白歆的眼里有光在闪，眼里的祈求之意已经盈满地溢出来了。

一个长时间的对视之后，霍轶收回了视线，闭上了眼睛。

董事长？

在钟特助面前，白歆实在没好意思叫先生，只按照在公司时那样称董事长。

霍轶不为所动，就跟睡着了似的。

白歆看着霍轶冷淡的面容，手指微微蜷了起来。

钟特助虽然很有职业素养，但吃瓜水平也很强，尤其是他跟在boss身边好几年了，像现在这样能够在前排吃boss瓜的机会更是没有

钟特助：简直恨不得自己的眼睛长在后脑勺上。

先生？

白歆小心翼翼地换了个称呼。

霍轶陡然睁开了眼睛，侧过头去看着白歆。

白歆被霍轶突如其来的视线闹得心下一紧。

霍轶的眼神古井无波，看起来是真的既淡漠又直白。

前排的钟特助凝神静听，唯恐错漏了一个字。

忽然，霍轶伸手按下了前后排之间隔板的升降按钮，隔板当即缓缓地升了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隔板这层遮羞布，白歆显然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抗拒了。不过，他说话的声音仍是不大：先生，我

霍轶面露不虞：换个称呼。

白歆一愣，心里越发紧张起来：他对霍轶一共也就那么几个称呼，除了董事长和先生之外，再剩下的，可不就是名字了吗？

白歆拿不准霍轶的意思，又担心是自己想错了，只用了非常小的声音喊：霍轶。

嗯。霍轶这才笑了，将白歆一把揽进怀里：要说了？

白歆乍一下失去平衡，但出于对霍轶的信任，他竟然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么安安分分地趴在霍轶的怀里。他感受着霍轶说话时胸腔带来的震动，心中蓦然生出了几分欢喜，脑袋在霍轶胸前点了点。

昨天挂了电话之后，白歆就已经很认真地思考过了。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他却有一种感觉：如果能将自己的感受告诉给霍轶知道，他可能就不会再像这样患得患失的了。

霍轶垂眸，眼里带着鼓励：说吧。

白歆一抬头就撞进了霍轶的眼睛里。

霍轶的目光纯粹又专注，有一种海纳百川的包容感，让白歆原先所有的忐忑不安都消失殆尽。

我就是觉得，我跟先生之间

霍轶在白歆的腰际捏了一把：嗯？

霍轶这个动作，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头，让白歆顷刻间脸上一热。

白歆脸上的热度很快就传到了身上，整个人都变得难耐起来：我跟你之间，差距太大了。

嗯。

霍轶昨天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理由了。但是，他觉得没有用，还是得听听白歆怎么说。

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曾经跟我说过，你会努力跟上我，不需要我等你？

白歆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的大言不惭，而现在，记忆复苏，刚才消失了的忐忑又回来了。

霍轶感觉到了怀里的白歆身上僵了几分，明显是被自己刚才的话给激的。他旧事重提，并不是要让白歆难堪，只是想叫白歆记起他当初说那些话时的胆魄。只可惜，白歆摆明了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霍轶看着白歆已经垂下了的眼帘，长且浓密的睫毛在他的注视下不自然的缠抖着，宛如两只受了惊的蝴蝶，振翅欲飞。

霍轶没有揪着以前的事不放的意思，看着眼前尴尬到无处安放的白歆，他只能生硬地岔开了话题：接着说。

被霍轶打断那么一下，白歆有些不敢再往下说了。

当初的fg立得太高，现在倒了，砸在身上了，才知道到底有多疼。

霍轶催促似的又捏了白歆一下。

白歆这才飞快地环过了霍轶的脖颈，将脑袋埋在霍轶的肩上。

白歆能感觉到霍轶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停留，越是被霍轶这么盯着，他就越是觉得当初的那个放出了豪言壮志的自己真是初生牛犊。

这段时间在霍轶身边所有的不安和忐忑在此时此刻简直完全化为了实质。

白歆压低了声音，闷声继续说：接着，接着就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我觉得，你对我太冷淡了。

车里暖气开得足，白歆渐渐就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出奇，好像红得离谱了。

好在，他现在的姿势，霍轶是看不见的。

霍轶闻言，眉尾一跳，抬手捏住了白歆的后颈：头抬起来，看着我。

白歆这才重新望向霍轶。霍轶的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好像他刚才说的话对霍轶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这段时间以来，白歆在霍轶面前的姿态始终是是低的。哪怕霍轶亲口承认了，说了喜欢，可他还是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总有一天会醒的。

年初二，白歆回了家之后，跟父母来了一场促膝长谈。

不光是他，就连他父母都认为，他跟霍轶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时白歆义正词严地反驳了父母的观点，可事实上，他心里却觉得父母说得没错。

他跟霍轶之间，真的差太多了。

不是鸿沟，是天堑。

霍轶伸手托起了白歆的脸，两人近距离对视着，呼吸交错。

白歆的眼里骤然出现了一簇火，就像是他们第一次时候那样。

霍轶无端地被这簇火烫了一下，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低头吻了上去。他仔细描摹过白歆的唇之后，很快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的姿势变了，白歆忽然被放倒了。

这个姿势，以及眼前的霍轶让白歆觉察到了几分危险，让他起了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