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出个所以然,奇怪地问:这楼怎么了?
没看出来吗?阎雅说,第二张照片,四层左边窗口,看看有什么?
季深皱起眉头,把那照片放大仔细寻找,终于在她说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由于照片是在傍晚拍的,加上逆光,清晰度十分感人这栋居民楼貌似已经被废弃了,没有灯光,应该是无人居住,而且更可疑的是,从三楼开始,往上的楼层全都没有玻璃,只露着空荡荡的窗口。
那个黑影就在最左边的窗户那里,乍一看像有人倚在窗边,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所谓的人影其实是不规则的,只隐约能勾出个类似人的轮廓,没鼻子没眼,好像是团漆黑的雾。
这是拿我的手机拍的,阎雅说,你再看下一张,是我借了一个路人的手机,让她拍完传给我的。
季深已经八成猜到那东西不是人,以为拿普通手机拍出来也就是拍不到黑影而已,谁成想手指向左一滑,调出下一张照片的时候登时愣了:等等,这楼呢?
照片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那栋诡异的居民楼,也就更无从谈起什么黑影。
神奇吗?阎雅说,当时帮我拍照的那个妹子身上正好带着根红外笔,我用那笔一照,发现红外光直接穿过了墙体,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那个妹子也说,她看不到那栋楼。
季深眉头拧得更紧了。
姜知味感觉这貌似跟自己这个后勤人员没什么关系,看了两眼便将手机放下了,咔地咬裂一根鸡骨头,吮了吮里面的骨髓。
等会儿等会儿,不对啊这,余子非突然开口,季深,这照片拍的地方,跟车跟你手机里存的那几张照片,不是同一个地点吗?
季深闻言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手机里存的?什么?
余子非冲姜知味那边挑了挑下巴。
这回季深明显懂了,立刻翻出那几张三年前在车祸现场拍的照片,认认真真地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吧哪里一样?
余子非说了句费劲,凑上来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划出某一张,将两个界面分屏视图,一上一下拼在了一起。
季深又打量比对半天,终于目光一凝。
确实是同一个地方,但由于拍摄角度不同,所以很难发现车祸现场的那一张对着马路,只在照片一角有护栏入镜。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两张照片里护栏的雕花是完全一样的,不过一个新一点,一个旧一点,而且这样的护栏并不常见,不是满大街都能撞衫的。
余子非抱起胳膊:之前我看你这照片的时候就觉得眼熟,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地方我去过,我追着那个东西来到深城的时候,最先去的就是这里,并在这附近把它给跟丢了。当时那楼还没那么破,我以为有人居住,没敢贸然接近。
我现在怀疑,这栋楼就是它的老巢,阎雅也坐过来,本来还算宽敞的沙发顿时局促起来,虽然我当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气息,可那黑影实在太可疑了,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再去侦查一下。
余子非瞥她一眼:你既然发现不对了,为什么不直接上去看一看?
我这不是怕打草惊蛇吗,阎雅被他审视的目光一盯,顿时不乐意了,拉下脸来,这活儿给的奖金又不高,不知道人家底细,我犯得着出生入死吗。而且这种差事,我一个女孩子只身犯险,你们这些大男人干嘛吃的?
余子非嘁一声,伸手拨弄一下她腰间挂的牌子:0233号啊,老前辈,说自己柔弱小女生,谁信啊?
阎雅:
话到这里,姜知味就着最后一口米饭啃干净最后一个鸡翅,突然把筷子一撂,站起身来:走吧。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去哪儿?
天黑了,抓那东西去啊,总不能等到明天白天再行动吧?
几人面面相觑,莫名感觉有点脸疼。
姜知味说着就要去门口拿他的刀,被余子非一把拦了回来:别别别,咱先消消食,饭后剧烈运动不好。
他边说边疯狂朝旁边两位递眼色,阎雅啊了一声,急忙附和道:余子非说得没错,你先别急,咱们再商讨一下策略。
姜知味心说这东西有什么好商讨策略的,两个小时以前黑影在那里,再不去的话,那东西指不定又跑了。他有点不耐烦地皱皱眉:你们真的很奇怪,不想让我去,不就因为我在那附近出过车祸吗?这有什么不能提的?
几人全都不吭声了,姜知味又说:难道因为出过车祸就不开车了?做饭时候被菜刀切过手,那就不做饭了?
余子非尴尬一笑,季深忙站出来打圆场,绕过茶几走到姜知味旁边,按住他的肩膀强行让他坐下了:他们也是好心阎雅说得没错,我们确实得好好商量一下,那东西余子非抓了三年都没抓到,肯定是不好对付的,不能这么草率。
姜知味这才悻悻然作罢。
季深又把几张照片看过一遍,忽然说:地府能检测到异常的能量波动,但是无法锁定位置,原因在于这个能量源一直在移动,而且时断时续。我并不认为是它故意这么做的,试想,如果它真的能够隐匿自己的气息,为什么不干脆一直隐匿下去算了,要知道每露出一点破绽,就会给我们制造一点追踪到它的机会,除非它是吃饱了撑的。
所以
季深:所以我的观点是它有一个避难所,只要躲进去,能量波动就会从地府的监视下消失,类似于手机信号屏蔽器。而且这种屏蔽可能还有一定的延时,导致它离开避难所一段时间以后才会重新露出端倪,所以再次监测到时,它已经出现在了截然不同的位置。
似乎有些道理,阎雅说,那这个避难所,不会就是那栋楼吧?
季深略一沉思:能查清这栋楼的来源吗?属于哪个小区,开发商是谁?
等我一下。阎雅说着找余子非借了个电脑,搜索到一个普通人搜索不到的wifi,连上了地府内网。
二十分钟以后,她给出了回应:这楼曾经是一个名叫兴业小区的13号楼,但是大概从五六年前开始,楼里的居民纷纷搬离,好像是说什么这地方风水不好?老人住进去要不了两年就去世,要么中风,要么癌症;年轻人住进去就开始事业下滑,一路下坡甚至失业;孩子住进去小感小冒不断,考试永远不及格,性格也变得暴躁叛逆嘶,总之邪乎得很。
她把电脑旁边转向季深:你看,这儿还有贴子呢。
季深粗略浏览了一下,发现那个贴子是匿名发在一个论坛的,好像是深城本地的一个小众论坛。一开始只是楼主在吐槽抱怨自己最近运气不好,后来吸引了几个同病相怜的人,最后聊着聊着,发现这些倒霉蛋居然全是兴业小区13号楼的居民。
贴子并不长,总共只有不到两百楼,很快就看完了。由于这些人描述的内容有些玄乎,大概给论坛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最终被版主进行了封贴沉贴处理。
而最后一楼的发表时间是在2014年。
后来呢?季深不动声色地抬起头,后来又怎么样了?
阎雅:他们全都搬走以后,13号楼就变成了一栋空楼,因为13这个数字就不太吉利,又死了那么多老人,甚至还有没搬走的花圈在楼下放着,反正阴森森的。小区居民更不敢靠近,租也租不出去,物业也没办法,这楼就逐渐废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