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随几乎无微不至的照看并骚扰之下,姜知味很快便彻底脱离了混沌的状态,虽然看不到听不到,切开的气管刚刚封闭,暂时也说不了话,但精神还算不错,能及时回应某人的无事生非。
这会儿简随正靠在床边,把自己当成靠垫将某人圈在怀里,捉着他的手指在他指腹上一圈圈地描着指纹。
这屋里什么味儿?程谦进屋先皱着眉头抽抽鼻子,只觉一股熟悉的气味直冲脑门,你喷云南白药了?想熏死个谁的?
嗯,喷了,简随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跟他上演现实版的过河拆桥,谁让你们地府还没研究出胜过云南白药的神药,只好委屈你闻几天了。
程谦一个劲儿地在鼻子前扇风,果断冲过去开窗:你也就欺负你家小朋友闻不着是吧?要是能闻着,你看他还心甘情愿地跟你腻歪?
姜知味垂着眼,一把抓住那只来回乱动的手,并不能听到有人正当着他的面说他坏话。
你少开窗,冻着他怎么办?简随登时不高兴了,现在什么天气了,关上。
每天都需要开窗通风,流通空气,送走病菌,有没有点常识?程谦不为所动,而且冷,你不会给他加衣服吗,不会给他盖被子吗?你要是真的不会照顾人,我给你找个护工来好不好啊?
简随:
称霸荧屏的简大明星被他三言两语贬得一文不值,眉毛都要飞出天际去了,正想找词回怼,便觉姜知味把他手腕一翻,让他手心朝上,轻轻写道:风。
简随立刻板起脸:你看,他都感觉到有风了,你赶紧给我把窗户关上。
程谦故意装聋,伸手在窗框上一撑,努力呼吸了一口市郊没有PM2.5的空气。
紧接着,姜知味又写下了一个比较复杂的字,简随看了一会儿才看懂热。
然后那细瘦的手腕依旧没停,继续不紧不慢地书写:好。
干。
水。
简随:
这写得未免也太偷工减料了,专门挑好写的写。
他琢磨了半分钟,终于以某种无与伦比的默契猜出他想说的是:这风真凉快,我热,窗户开得好,屋子里太干,想喝水。
于是他只好默默把搭在对方身上的被子掀开一点,又从床头拿过一杯温水,插了吸管喂他,并对程谦说:去给我拿两台加湿器过来。
啥玩意?程谦一脸见了余子非的表情,加湿器?还要两台?你是王八吗,缺水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些仪器都是怕潮的?弄坏了你负责?
我现在找地府预订十套,够不够?简随说着轻轻按了按姜知味的肩膀,示意他慢点喝,别呛着。
好好好,你有钱你有理,程谦放弃了跟一个沉迷在恋爱中的男人计较,双手插兜走到门口,我可不是你家的保姆,你有胳膊有腿,想要自己拿去啊。
说完转身就走。
简随:
反了他了。
要知道自从姜知味苏醒,程谦这货就尾巴翘上了天,对简随的各种无理请求一概不理,加奖金都不能让他心动。他甚至还连夜写了一份长达三万字的报告承交地府,通宵不睡,第二天起来眼睛比余子非的兔子的眼睛还红。
此时的简随空有一腔人民币无处施展程谦天天抗旨,余子非本来就是个土豪,有钱也不能让他推磨,他的兔子们跟他一个德行,而那只小鬼根本不认得钱为何物,哪怕递过去一块金子,它也是先吃为敬。
至于黑猫那就更不用提了,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贵,猫都看不起你。
因此简随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先用小指勾了一下姜知味的小指这动作本来代表拉勾,在他们这里又有了新的定义,代表我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姜知味放下杯子,冲他点点头。
简随过去把阳台窗户关小,又回来在他额头吻了吻,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间。
由于仪式搞得太庄重,姜知味每次都以为他要代表全人类出使个南极,跟企鹅进行友好会谈啥的。
他安静地原地等了一会儿,觉得简随应该是走了,便不是很老实地摸到床边,小心地拿双脚试探了一下地面。
因为其他感官受阻,他的触觉就变得格外敏锐,居然感觉地板有点烫脚。这地暖未免烧得太热了,把屋子烤得很干,睡一觉起来就要嗓子疼。
也不知道简随是怕他冷,还是自己冷。
他光着脚用力在地板上踩了踩,试图找一点感觉他人虽然醒了,可身体机能明显没有完全恢复,任谁躺了这么久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活蹦乱跳,他现在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想自己站起来暂时还不太可能。
本着不想摔跤和不想让简随心急的原则,他并没有贸然尝试,只用木地板烤着脚底,烤了一会儿竟还觉得挺舒服。
很快简随去而复返,他到底没拿加湿器,只接了两盆水放在房间角落。
毕竟那些仪器还真的挺贵的,买十套换洗多少有点浪费,不如留着给姜知味花。
简随观摩了一下某人拿地暖烤脚的举动,也不知道是戴着多少米厚的滤镜,竟然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蹲下来轻轻捉住他的脚腕,顺着脚踝往上按揉。
姜知味突然被人触碰,本能地一抖,随即感觉出来对方是谁,又把戒备心放下了。他伸手慢慢往前摸,成功摸到简随的脑袋,把手指插进他发间,做了个标准的胡撸胡撸毛。
简随轻笑出声,也拿指尖刮了刮对方的脚心。
跟在后面的余子非刚一探头,就看见这闪瞎眼的一幕。
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稀里哗啦地往下掉,在门口抽风似的哆嗦半天:真够了啊你们,我算是发现了,自从我来了这儿,你们每天就是虐狗虐狗,你老实交代,故意的吧?
简随头也不回:嫌撑你可以选择不看。
除非我也瞎了,余子非揉一把自家小鬼的狗头聊以□□,哎,阎雅在群里艾特你半天了,你们以前好歹是同事吧,人又帮你搞定了录像的事,你怎么说理理人家啊?
有吗?简随扑在床上一通翻找,终于找出自己被遗落在不知哪个角落的手机,在群里回了句语音,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
阎是阎王爷的阎:【/微笑】
季深深几许:【到底有什么事情找我?】
阎是阎王爷的阎:【我这里有一份东西,你或许需要】
阎是阎王爷的阎:【[录音.mp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