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营帐之后,沈惊鹤便去忙着处理两军之间的交接事务,还得将随军带来的补给与军务官共同核对清算、登记入库。待得一切都已经忙完之后,却是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大半时辰。
他一人回到自己的营帐内,有些疲惫地倒坐在椅子上,一手捂了脸,深深闭上了双眼。
忙碌退去之后,翻滚涌上心头的皆是魂不守舍与关切担忧。他如今既急切地盼望着萧宁带回来关于瘴林的消息,又恐惧着真正听到消息时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一切。
唯有等待。
“六殿下,六殿下!”一个士兵匆匆跑入营帐之内,神色激动,“刘副将和神医回来了!”
“什么?快带我过去!”沈惊鹤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指尖微抖,摁着桌案就要向外走去。
还未迈出两步,便听到一声懒懒的声音轻巧从外头飞进来。
“不用了。”萧宁笑眯眯地掀开帘子,背着箱箧走进,“本神医已经自己过来了。”
沈惊鹤深深呼吸了几次,才能平复紧张惶然的心情,“萧宁……怎么样了?那片瘴林——”
萧宁自然地在桌案对面入座,伸伸手招呼着沈惊鹤同样坐下来。
“我之前给那个士兵把脉的时候,就觉得他中毒的症状,与之前我在另外一个县城诊治的病人很像。然而很多种毒物都会导致相似的病症,单单只是通过病人表现出来的症状,并不能确定瘴气染毒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直到方才我同刘副将前去瘴林外围走了一圈,亲自去嗅了嗅瘴气的气味,又在树林中隐约看到了金鳞草的影子,这才敢确定下来。”
“金鳞草?”沈惊鹤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这是西南当地特有的一种草药,根茎可以入药,然而叶片与花蕊却有毒。毒粉溶在瘴气里头日复一日地在密林里头蔓延扩散,于是这片瘴林的瘴气才会变得有毒,也因此让燕云骑的兵士们被困在里头。”
看到沈惊鹤面上愈来愈浓重的担忧之色,萧宁眼波动了动,咂着嘴,高高一挑眉,“不过也是你们运气好——就像我刚刚说的,早年我就医治过中了金鳞草之毒的病人,解毒的药丸都还留在身上。我已经让刘副将去挑了十几个健壮士兵提前服下解药,再去林子里头寻人。只要被困住的那些人还在瘴林里头,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真的吗?太好了……”沈惊鹤的手下意识紧紧攥住桌案一角,简直激动得快要有些语无伦次,“萧宁,多谢你……”
萧宁看着他一下子亮起来的双眼,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如实开口,“不过你也不要太早就……我说实话,纵然等会儿人兴许能找回来,但是他们的状况我却不敢保证。被困在瘴林里那么好几天,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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