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沧得出了结论:“一位理想主义者。”
他语气极轻,含着几分无法察觉的感叹,蒋一的死仍在眼前,让他无比笃定这一点:“一位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坦然赴死的理想主义者。”
江奕奕眉梢微皱,反驳的话在他嘴里转悠——他对理想主义者没有偏见,但这不代表理想主义者并不愚蠢。
就好比,林异。
白沧察觉了他想反驳的微表情,十分具有求知欲的询问江奕奕:“在你反驳我之前,我能先确认一件事?”
“能成为你的敌人的,是谁?”
江奕奕面无表情,不留出任何被旁人窥探情绪的缝隙,但这不妨碍白沧得出结论。
“不管是教授,还是我,在你眼里都不算特殊。”白沧并不了解江奕奕,但他了解他们的思维模式:“因为你的视线落在更辽阔的地方。”
“星盟?”白沧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对,星狱?”
白沧注视着平静的江奕奕,毫无波澜的平静在他眼里依然有着它该有的涟漪。
他否定了这个猜测:“不是星狱,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这个世界。”
“真狂妄啊,越过星狱、星盟,将整个世界作为敌人,妄图挑战它的存在。”
白沧起身,越过茶几,站到江奕奕身旁,他俯瞰着坐在沙发上的江奕奕,觉得这个视角稍稍有点碍事,便干脆半蹲下身,跟江奕奕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双目相对。
这个距离近到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只要他伸出手,就能触碰到那些黑暗背后真正的存在。
隐藏在这副皮囊之下,高高在上的审判着这个世界的存在。
“世界将因你而改变,新世界终将到来。”
白沧复述着蒋一曾说过的话,探究着对方深藏着的秘密:“否定旧世界,开创新世界,就是你的目标?”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太近了,针锋相对的锋芒,在这个距离下,只会激起他们本能的反抗。
刀片重新在江奕奕手上旋转,平静的大海轻轻晃动。
深处的波动,一触即分,锋芒尚未显露,就重新被克制。
江奕奕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弥漫着危险,恍若针尖般,带来若隐若现的疼痛感。
“我不是理想主义者。”江奕奕回望他:“我对这个世界从未怀揣过任何理想。”
“不留丝毫漏洞。”
白沧稍稍挪开了些距离,坐到江奕奕身旁,保持着不会让他们产生应激反应的距离,点评道:“是教授一贯的习惯。”
“我想做的一切,不是源于理想……”江奕奕停顿了两秒,为它找了一个足以形容的词:“而是为了活下去。”
白沧注视着江奕奕的神情,对方确实没察觉到自己的特殊——不管是对普通人还是对能力者而言,都可以称得上特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