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路以卿脱下蓑衣摘了斗笠,立刻就被沈望舒抱了满怀。她嘴角扬起欢喜的弧度,只觉一颗心都被填满了,手上却只轻轻将人回抱了一下,便将人松开了:阿沈你先别忙着抱我,我这衣裳都半湿了,别再把你身上也弄湿了。
沈望舒有些不舍,可此时却也没有强求:那你快去换身衣裳,小心别着凉了。说话间还握住路以卿的手试了试,万幸并不是很凉。
路以卿点点头,却看着沈望舒没有动。
两人相视一眼,似乎便有了某种默契。沈望舒扬起唇角牵着她走回了房中,路上顺便吩咐人准备了热水和姜汤,显然是打算让路以卿好好洗去一身风尘,也免得着凉风寒。
热水倒是送来得很快,几乎是路以卿刚将衣裳换好便送了过来。姜汤也是,大抵是从沈望舒执意雨天出门起,仆从们便已经备好的。于是路以卿这边刚穿好衣裳,转头就被沈望舒又推进浴房里,然后脱光了塞进浴桶里泡着驱寒。
期间借着脱衣的便利,沈望舒好好将人打量了一番。上上下下,没在路以卿身上发现半点伤疤,足足提了两个月的心这才放下。
路以卿很大方,任她打量,等人检查完了才踏进浴桶。
热水浸泡全身的感觉很是舒适,尤其对于一个刚经历过长途跋涉的人来说,路以卿只觉满身的疲惫都被安抚了。她双手搭在桶沿上,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沈望舒,笑盈盈的:我都说了,我这次跟去就是混功劳的,而且卫家军此番顺遂,我连战场都没上过,这次可是毫发无损的回来的。
这话不假,卫家军这一回入长安简直不能太顺利,以至于路以卿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这一去近两月,时间几乎都耗在了路上,她平平安安的回来也好安了媳妇的心。
然而沈望舒却没接她这话,闻言反倒是上前一步,一直手轻轻搭在了路以卿后颈处。
这位置有些敏感,路以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也看出沈望舒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欢喜。于是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歪着头不解道:怎么了?
沈望舒却没立刻回答,一双柔荑沿着她后颈又抚过她肩膀手臂,几乎快要将人撩得心猿意马了,才见她微微蹙眉道:此去长安,阿卿清瘦了许多,路上恐怕没少吃苦吧。说着又抬手抚了抚路以卿脸颊,见着两人肤色对比,又叹道:还黑了许多
路以卿一听就不乐意了,抬手抓住了沈望舒的手,转头就咬了一口。没怎么用力,却偏做出一副凶狠模样:怎么,我黑了你就嫌弃我?!
沈望舒也没心思逗她,一本正经的说:没有,只是我心疼。
路以卿心里霎时软成了一片,原本抓着沈望舒的手故作凶狠的,这下子又将脸颊凑上去在媳妇手心里蹭了蹭,仿佛一只炸毛的狗子瞬间被顺了毛。
这是两人相处时,沈望舒最熟悉的姿态,眉眼都跟着柔和了下来。
路以卿自顾自撒了会儿娇,这才道:算不上吃苦,只是大夏天的赶路,天热起来胃口就算不上好。再加上我这一路还穿着盔甲,十几斤的重量天天背在身上,你看着我清瘦了,其实倒是练出了一身力气,说不准现在身体比之前还好不少呢。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听在沈望舒耳中还是心疼。她又想到了几年前初来西北时,路以卿执意练习骑马的那段时间,长时间骑马磨得她大腿破皮红肿,可她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无论练习骑马,还是随军出征,这些苦路以卿其实本不必吃的,可最后却一样也没少。
然而沈望舒却不能对此多说什么,因为这些都是路以卿自己的选择,所以她最后只道:既然觉得夏日赶路辛苦,又何必急着回来呢,这一路也就今日下雨才凉爽些吧。
路以卿仰头看着她,一双黑眸亮晶晶的:可是我想阿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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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以卿沐浴耗费了不少时间,姜汤半道送过来她也没急着喝,而是先洗去了一身风尘。
沐浴完,路以卿穿着一身中衣回到了卧房,长发半湿不干的披散着。沈望舒便拿了干布巾来,一缕一缕的帮她擦拭起来,而路以卿自己这才捧着姜汤慢慢喝了起来。
姜汤不算难喝,可滋味儿也算不上好,路以卿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着,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沈望舒。那粘人的模样,仿佛少看一眼都是亏损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没错,虽然在沈望舒面前路以卿一直都很粘人就是了。
沈望舒帮她擦着头发,见路以卿半晌也才把碗里的姜汤喝了小半,不禁道:别看了,好好喝你的姜汤,冒雨赶路也不怕着凉生病。
路以卿自然知道这不是责备,因为她急着回来见她的心情,沈望舒必然是明白的。
于是路以卿撇着嘴,语气不满:姜汤不好喝,要媳妇喂才可以。
很显然,久别重逢后,路以卿不仅粘人,还爱上了撒娇说来也真是奇怪,路以卿此行可是跟着卫家军去的,混迹军中她不仅没学得粗鲁,反而变得越发黏糊了。
偏沈望舒还真就吃她这一套,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竟真就放下帕子去接路以卿手中的姜汤了。倒是随口撒娇的路以卿被唬了一跳,等真享受到媳妇温柔的服务后,心里又美得不行。姜汤喝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窝进了沈望舒怀里,被媳妇宠得整颗心又软又甜。
大抵就是太软太甜了,沈望舒看着披散着长发窝在自己怀中的路以卿,心思一动,忽然道:阿卿,咱们成婚这许多年,我好像还没见你穿过女装?
此时的路以卿穿着中衣,长发披散,少了常日里的修饰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这时候不管是谁来看,都能轻易认出她女子的身份,再不见平日里的少年气这样的路以卿也是沈望舒所熟悉的,私下里她从不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可女装的话却是真没有了。
路以卿闻言身体却僵了僵,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起来,好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可,可我根本没有女装啊,你的衣裳也不适合我穿。
沈望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不自在,心中大抵明白,路以卿是从前都没穿过女装,这才如此反应。她也不急着强求:那就等将来准备好了,你再穿给我看。
路以卿也没有拒绝,只在心里小小的别扭了一下,便是默认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暂且揭过,等到沈望舒替路以卿将头发彻底擦干,便又引着她去了梳妆台前,亲手替她将长发重新束起。这个过程中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路以卿便陆陆续续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以及如今长安的局势都与沈望舒说了。
正经的话题沈望舒今日也不想多谈,听了也就听了,更多的注意力却还放在替路以卿梳头这件事上。偶尔指尖穿过那柔软的发丝,沈望舒眼中都是眷恋。
路以卿念念叨叨将长安的事说了,末了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此番襄王事败,恐怕要牵连不少人。阿沈你长姐是王妃,还有沈家
沈望舒最后替路以卿插上簪子,终于打断了她的话:他们远在长安,咱们管不着。
略显冷情的话并不出乎路以卿的意料,她回头看了看沈望舒,见她神色淡淡的,已没了之前的温柔缱绻。于是自觉说错了话,又握住媳妇的手,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沈望舒原本复杂的心绪一滞,差点儿没被她逗笑了:好端端的,这般表情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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