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有些冰凉,是常年抱病所致,与他身上温热一触,也逐渐暖了几分。
你受伤了。柳希夷垂眸,眼中有些复杂神色。
摧锋微惊,连连摇头:没有。
我看出来了别撒谎。柳希夷轻声道,手指轻动,居然是在解他的衣服。
摧锋僵住:我
你想瞒我吗可你伤得太重了,我看得出来的。衣衫滑落,露出那人的上半身,层层叠叠的绷带之下不知藏了多少伤,柳希夷只能看到大片的血色。
被几柄利刃直接贯穿胸膛,能活着已经是命大,只要其中一柄稍微准一点,刺穿他的心脏,他便没有机会回来了。
柳希夷眸中漾着幽光:疼吗
摧锋依然摇摇头。
那日负伤逃走之后,他找了一个地方,将自己身上的刀刃拔出来,又自己处理了伤口。
他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昏死过去。若不是潋滟赶来帮忙,他可能眼睛一闭就再也没机会睁开。
这些他不想让柳希夷知道。
回来的路上,他特地重新买了一身衣服,原来的衣服被刀割得破破烂烂,还到处是血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柳希夷这样聪明的人,当然会知道他受了多严重的伤。
他时刻提醒自己要跟往常一般,于是忍着身上痛楚,一声不吭。但他再强忍着,也不会真的跟往常一样。
而且,他去了死魔城,一点伤都没有,安然无恙地回来,可能吗?柳希夷不会信的。
笨死了柳希夷看着他胸膛上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鼻间有些酸涩之感。
摧锋不是不知道痛,只不过习以为常。
但在他这里,摧锋不需要强忍着什么的。
我都说了不让你去你看吧,你那么笨,我怎么放心柳希夷忍不住轻轻咬唇,再不准你出去了。
我不出去然然我不会了。摧锋缓缓跪在了他身边,脑袋轻轻伏在他双腿上,像只趴在主人怀里讨宠的猫犬。
抚摸着他的脊背,背上也是很多狰狞的血斑。受了伤也不知道静养一段时日,赶着回来,哪里好得了。这些伤口都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柳希夷甚至能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我说了我只准你离开这一次,你以后要是还走,我就再也不理你。柳希夷说着,目中悄然滑下一滴泪来,声音也变得有些闷闷的,你没机会了,以后只能跟着我,直到我死了。
摧锋抬眸,坚决道:我永远都跟着你。
柳希夷的目中还有泪光,却多了几分笑意:嗯
这般低头看着跪伏在自己腿上的人,柳希夷扶在人背上伤口的手忍不住缓缓移动,去触碰他别处还完好的肌肤。一路往上,摸到他脖颈,他下巴,还有他温暖的脸颊。
拇指碰了碰他的嘴唇,有些干裂,似乎还有点血丝。
柳希夷倾身,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作风向来温软,便是吻也轻轻柔柔,勾起人却又不给人痛快,总叫摧锋又是欢愉又是痛苦。却又不敢用力,只能小心地顺着他。
然而摧锋还是有些忍耐不住,无意间纠缠得有些激烈。柳希夷被逼得泄露出几声呻吟,又将他吓得收了些力度。
一吻结束,呼吸微热,柳希夷张开双臂:抱我。
摧锋起身搂紧了他,把人死死拥在怀中,又听得他道:快睡吧我困了
他笑了笑:本来难眠,见了你却舒心许多兴许是习惯了你陪着我睡,你回来,我便舒坦了
摧锋顿时心绪如潮,汹涌翻滚,猛地被这狂浪拍了个措手不及。
我陪你摧锋轻蹭着他颈窝,声音也变得轻柔,睡吧
怀里的人眯起眼,眸中神光变得迷蒙。
摧锋亲了亲他眼睫,正要动手给人宽衣解带,那个看着昏昏欲睡的人却按住了他的手:你躺好。
而后他用手撑着自己身体,慢慢爬起来。
摧锋怔愣着,恍惚之间已被他压在身下。
他没什么力气,可每一个动作对摧锋而言都仿佛千斤之重。
柳希夷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他动也不敢动。
摧锋柳希夷轻轻一笑,竟似有些得意。
摧锋想伸手搂住他,他却警告人:不许动。
被他这么一威胁,摧锋哪里还敢乱动,自然是乖乖躺着,直到一个吻轻轻落在额头,他才情不自禁地微微动了一下。
而后柳希夷靠在他身旁,搂住了他:睡吧
摧锋心中暖流潺潺,竟是舒坦得瞬间有了倦意。在这个人身旁最是安心,再也不必多想什么,一直紧绷的心弦完全松懈下来。
第70章寻医问药
翌日醒来之时,两个人都觉精神百倍。
柳希夷与摧锋一起醒的,这回轮不到摧锋来叫醒他。醒得晚了点,自然也没时间去准备伺候柳希夷起床的那些琐事。
摧锋一看外面天色,便朝身旁缩成一团的柳希夷道:我去端水来你想吃什么?
柳希夷眯着眼摇摇头:不用了会有人送来的。
话才说完,那屋外就传来脚步声,而后便听有人道:大公子,我送热水来。
柳希夷道:进来吧。
那人得了准许,自然推门进屋,柳希夷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扯起被子,往摧锋头顶一扑,在人进屋之前,把摧锋整个捂在了被子里。
摧锋身为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身体下意识有了躲避的反应,然而却没能躲过柳希夷这一击。整个人都还懵着,听得柳希夷道:你去简先生那里取些伤药和绷带来。
待那人出门,柳希夷又把被子掀开,让他露出脸。
好险柳希夷看着关起的房门,舒口气,复又看向还怔愣着的摧锋,忘了拉床帐。
嗯?摧锋偏偏头。
柳希夷道:我害羞,总不能让人看见我跟你搂一块儿睡。
虽然这事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
嗯摧锋点点头,便要起身,我帮你。
先下床,等会儿那人还会送东西过来的。
别柳希夷抢先一步拦住他,而后一扯帐钩,床帐便倾洒而下,将这床上的一方小天地与外界隔开。
柳希夷笑吟吟地道:再陪我一会儿。而后靠进人怀里。
摧锋哪里拒绝得了怀中人,手都不自觉地环到了人腰间,要下床的念头都消失无踪。
静卧片刻,待那人送来伤药,柳希夷才直起身,柔声道:我给你换药吧
扒开床帐,从里面探出头,身旁的摧锋已经站定,伸手将他抱起。
不用自己一个人慢慢从床上爬到轮椅上了。
柳希夷不禁笑了笑,拍拍桌子朝人道: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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