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回头看,出了门就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石桌上还有一壶昨夜没有收回的茶水,许尽欢也顾不得凉与不凉,直接倒了一杯灌进了肚子里。
一杯冰茶下肚,让许尽欢勉强算是解了渴,也让他的思路清晰了许多。
刚才他只顾着懊恼昨夜与沈让那啥,却把导致这件事发生的罪魁祸首给抛诸了脑后。
齐王沈拓,许尽欢又灌了一杯凉茶。这个人,不仅意图不轨,还害得他现在陷入了这么尴尬的地步,其心可诛!
本来按照一开始沈让的意思,循序渐进让秦家永世不得翻身,沈拓和秦子语也就没了在一起的理由,理所应当的就该分手,那么委托人的附加任务也就会完成了。
可是现在沈拓既然这么不长眼非要来招惹他
有仇必报一向是许尽欢的宗旨,他不仅是有仇必报,还非常喜欢有仇立刻就报!
现在沈拓就在这金罗寺里,秦子语也在这金罗寺里。这对注定不能在一起的鸳鸯聚在一起,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想到昨天沈拓在他面前说过的话,许尽欢冷笑一声。
他抬眼看了看卧房的门,又凑过去听了听。
房间里有水声在哗啦作响,应该是沈让还在洗澡,动静轻微,想必动作确实很不利索,要洗完还需要一会儿功夫。许尽欢想了想,也没有出声,直接转身去了秦子语的厢房。
为了避嫌,他们一行人的厢房是分开的,尤其秦子语是位女子,男女有别,所以她的厢房又在另一处院落。
初冬的清晨别有一番冷冽的气息,许尽欢踩着青石砖上,一路踏着还未来得及被僧人清扫的枯黄落叶,很快就停在了秦子语的门前。
她的房门紧闭着,现在天色还早,大概还没有起床。
许尽欢丝毫没有打扰到别人的自觉,抬手叩响了木门:秦小姐,请问你在吗?
金罗寺的厢房简陋,而且很不隔音,许尽欢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内传来一阵被褥摩擦的细碎声音,然后秦子语高声道:是尽欢公子?我在的。
然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可能是在穿衣服。许尽欢没等多久,脚步声就响了起来,秦子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下了门闩。
一开门,就看见微侧着身站在面前的许尽欢。
对方一贯是被伺候惯了的,昨日出行时没有带上丫鬟小厮,竟连衣服都松松垮垮得不成样子,却有种江湖侠客的味道。那一头长发也竟难得的披散着,自带一股风采,和以往束着发的模样大不相同。
他就这样逆光站着,那张原本就让她心中喜爱的脸上,神情也似乎潇洒更甚往昔。
听到开门声,许尽欢转过脸来,见到秦子语他先是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打了个招呼:秦小姐,早。
秦子语怔了怔。
她与那双剑眉下的墨色眼眸对视着。
这张她早已看过千百遍的面庞,如今再看,竟如此英俊倜傥。
他一笑,便胜过旁人万般讨好
尽欢公子,秦子语喃喃道:早。
许尽欢没有注意到秦子语的反常,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现在来找秦子语也不是单纯想过来跟她打个招呼,见秦子语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也根根顺滑,于是又开口说:秦小姐,我来找你是为了你的人生大事。
秦子语又被这句话惊住了,她反问道:为了我的人生大事?她不知想起什么,神色微苦,我的人生大事,尽欢公子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许尽欢不知道委托人以前做了什么事,会让秦子语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但他神色不变,又继续说:秦小姐,不论如何,我也该让你知道沈拓的真实面目。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不该被这样的人毁了一生的幸福。
秦子语终于回过神来,她微微蹙眉:齐王殿下的真实面目,尽欢公子,你究竟想同我说些什么?
许尽欢说:这样吧,我去找沈拓一趟,你躲在一边听我们两个人的对话,就能把一切都听明白了。
像沈拓这种万事只顾着自己利益的人,委曲求全去追求秦子语,只不过是为了秦将军府。而现在作为太子身边的人,他如今在沈拓的眼里也算是有些可用之处,套起话来就更容易了。
秦子语是将门之后,即便只是个女流之辈,可看她昨天干练的打扮,也不像是个只知道三从四德的人。许尽欢来之前就已经想过了,只要让秦子语亲耳听到沈拓的话,抛弃沈拓只是一眨眼的事。
果然,秦子语沉吟片刻就点了点头:好。站在她面前的,是她心心念念的人,不要说只是去听听墙角,即便是再出格一些的事情,她也会去做的。
许尽欢当然不会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不过看她同意后,就带着人往回走。
沈拓住下的厢房就在他所在的那处院落,而且是进门左手第一间,十分好认。许尽欢让秦子语站在房间墙壁与院墙的夹缝之间,又嘱咐她不要出声,才扣响了沈拓的房门。
刚才在秦子语那边耽搁了不少时间,这时沈拓已经穿戴整齐,却没有打算出门,听到敲门声便朗声问:何人?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囫囵,却答得很快,许尽欢也猜到了他现在的状态,于是回道:我。
沈拓双眼一亮:太子尽欢,啊,尽欢公子?
许尽欢说:齐王殿下,我有些事情要与你聊一聊。
沈拓的声音就响在离门前不远的地方,刚才反问的时候就已经越走越近,许尽欢的话说完,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许尽欢乍一见面前这张猪脸,猛不防被吓了一跳。
有何事?进来聊吧。沈拓说着,微微掩面,往沈让实际上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望了一眼。
昨天晚上在金罗寺留宿,许尽欢一开始就住在沈拓的隔壁,可是后来发现隔音太差,才搬到了这个院里最角落的那一间去了,沈让当然紧随其后,可沈拓没有搬走的理由,于是还是一直在这里住着。
所以昨夜的动静,他一丁点儿都没听见。
许尽欢一进门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他直接问道:你昨晚去找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沈拓的脸已经肿成了一片,嘴角还有几条血口,此时正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药膏,看上去非常滑稽可笑。听到许尽欢的话,他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脸,深怕再被揍,于是试探着说:我,我去与公子探讨佛法?
许尽欢:
气氛一时很是寂静。
沈拓咽了咽口水,察觉到肿起的脸连让他做简单吞咽这样的动作都有些发胀,欲哭无泪道:公子觉得呢?
许尽欢:
他觉得手痒难耐。
第76章
许尽欢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因为他好歹还记得窗外正站着一个秦子语。这个时候打了沈拓,岂不是会被她误会成屈打成招吗。
所以他又问:你别假惺惺的,昨晚你偷偷摸摸跑到我房间里要跟我说的话,因为太子殿下进来之后却又没有说成,现在我来找你,怎么,你又不想说了?他知道以沈拓的秉性肯定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一个可利用的机会,于是假意说,也好,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想在你这儿多留。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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