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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颠倒——谦少(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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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容在黎商出发前赶到,没带小麦,神色平静,眼睛微微有点红,像熬了夜,仍然是一贯的专业,黎商开始并不觉得,毕竟苏容以前每次生大气都要来一波绝交宣言,很有点先礼后兵的意思。所以也不求和,冷着一张脸去了晚会现场。

林飒了解苏容,所以知道事态严重,等黎商去采访,过去摸了摸苏容的头,也不问,只在旁边坐下来,让苏容靠在他肩膀上,后台兵荒马乱,黎商的休息室虽然安静,也难逃这种氛围。好在他们都是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反而有种乱世中相依为命的感觉。

黎商送我布契拉提,被我不小心扔了。苏容忽然说道。

他们那私立学校大概有门课,是教他们以后当了成功人士,出轨之后应该选用怎样的鲜花珠宝给妻子求原谅。

苏容被他逗笑了。

但他笑也笑得很疲倦,转瞬即逝,然后轻声告诉他:黎商知道我扔他的花,他故意把珠宝放在花里的。

他是这样的。林飒身为黎商的老师给出评价:不管什么事,他反正要赢就对了。

是啊,苏容用叹息般声音道:他总是要赢。

黎商是在两天后才彻底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

中途他甚至用他的经典方式堵了苏容一次,问他:所以你扔了我的花,伤心的反而是你了?

苏容那时候感冒已经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还是疲倦得很,听到他这话,只是平静地靠着墙道:是啊,是我小心眼,对不起。

他像个无条件投降的士兵,毫无抵抗的意识,按理说这场胜利是非常明显的,但黎商一点也不觉得快意。应该问他怎么了的,但他的话说出口,却变成了:那你还打我了呢。

哦,我忘了。苏容语气仍然平静,他连眼睛也不抬,只平静问他:要打回来吗?

他眼睛里并不像以前强装的毫无情绪,他仍有情绪,只是像烧尽了的炭,只剩下一点火星,很快就会变成余烬,你很清楚地知道这点,但却无法改变。

黎商莫名地有点慌,然而他一贯的战斗素养在这,只冷冷道: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后悔?

要是以前的苏容,一定来一句你以为世界上所有事都跟你有关?但这次苏容压根没接他这句话,只问他: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先回去了。

他当时脸色一定非常难看,不过苏容也毫不动容,他似乎一夜之间对黎商失去了兴趣,本来黎商还并不相信这一点,直到他撞见苏容跟陆芸白在片场外面吸烟。

苏容戒烟的事,他向来清楚,不过是苏容为他做过的许多事中的其中一件,因为他从来讨厌烟味。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容又开始捡起了吸烟这件事,还堂而皇之跟陆芸白一起吸,黎商出去的时候他们谁都没发现,聊得正开心,苏容似乎讲了个什么笑话,陆芸白笑得前俯后仰,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尽管很清楚苏容并不是陆芸白的类型,这一幕还是让黎商觉得异常刺眼。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他为什么不舒服。

因为他不能再捏苏容的脸。

苏容现在对他纯粹是毫不在乎的状态,就连黎商走过去,他的烟还没收起来,甚至连陆芸白都主动按灭了烟苏容连个想睡他的人都不如。

你来干什么?陆芸白脸上还带着笑,取笑他:你不是一直讨厌烟,还往烟味里钻?

陆赫叫你。

黎商几乎不说谎,许多人以为是他品质好,其实是更深层次的傲慢。因为懒得花时间去想谎言,并且因为不在乎,所以怎么残酷的真相都可以直接说出来,而不用担心别人的反应,反正别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但此刻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陆芸白赶走。

陆芸白果然很快走掉,很没有义气地留苏容一个人在这里,其实黎商也发现他自己很喜欢单独与苏容相处,最好是在昏暗的过道,小房间,像捕获到鲜美猎物的豹子,一定要拖上树去,才可以放心地享用,就连等待的过程也变得有意义。

苏容还在吸他的烟,其实黎商很清楚他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勇敢,他大概在寄希望于用香烟的烟雾在他周围制造一层屏障,把黎商隔绝在外。可惜这措施一点用也没有,如果不是陆芸白提醒,黎商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是厌恶香烟的味道的。

林飒那脑残的话一语成谶,他进入了某个他也不明白的阶段,连感官也失去平衡,他最近常觉得苏容的存在十分鲜明,在人群中也可以第一眼找到他。当然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开心,大部分时候他甚至在生气,为苏容的冷淡,为他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

应该说点什么的,他知道苏容也在等他说话。但他只是安静看着苏容,向来被他诟病的文艺片镜头似乎也有了意义。原来极少的镜头语言也可以表达许多信息,只要是对的人看,像他现在就一直看苏容吸烟的动作,苏容最近因为生病而显得十分苍白,连唇色也比以前淡,唇上还有个伤口,黎商还记得自己咬出这伤口时的触觉。

苏容这个人向来是容易留伤疤的。

许多想法,许多情绪,像沼泽淤泥上的气泡,缓慢而不可控制地往上冒,他的大脑成了个起化学反应的瓶子,并不受控制,阳光从高高的窗户上照进来,大约是阳光晒得太舒服,他竟然有一瞬间,一点也不想改变这状况,只是安静地站在这里。

他知道苏容也像他一样无法对抗这情绪,因为苏容夹着香烟的手显得有点无措,阳光还在照,他清晰看着苏容的耳朵一点点红起来,连耳廓上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他知道苏容还是那个苏容。

但是不等他说话,苏容直接扔掉了自己的烟,落荒而逃。

其实要不是陆赫实在太烦,黎商恐怕早有进展了这周回来,陆赫那混蛋变本加厉,一个短片而已,拍得跟冲击奥斯卡一样,不厌其烦地打磨他演技,陆芸白还在旁边笑:要珍惜呀,黎商,我哥多少年没这样带过人了,你真是来着了。

哦?他大限已至,急着给人传功吗?黎商拍了几天武侠,活学活用。

但他确实也是耐得住折腾,每天拍到十二点,照样有时间去搞些有的没的,拿着个本子在旁边画,还不让人看,陆芸白逗他:黎同学,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早恋是不对的。

本来一开拍他本子一扔,也没人敢动他的,但有次他上去了又要重新补妆,陆赫坐在他位置旁边,顺手就拿起来看,黎商一眼就看见了,妆也不补了,直接道:放下。

陆赫难得好脾气,真放下了,放下也不生气,像看了个小学生作业一样,点评道:想法不错。

黎商气得脸色发黑,拍完一套动作戏,一段独白NG十多次,当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陆赫也不生气,认真告诉他:这段过不了,今天大家都别想睡。

无所谓,反正先猝死的一定是你。

那段戏最终拍到两点,陆芸白第一个顶不住,气得大骂你们俩在这熬鹰呢!,陆赫第二天直接在片场补觉,好在晚上就杀青,散场时他还认真跟黎商对话:我知道外面说你演技差你也不想辩解,其实是你有自己的审美和想法,不过这是我的片场

所以我想做主,就得自己当导演?黎商从来敏锐:你这铺垫得未免也太长,可惜我对你热爱的电影事业毫无兴趣。

你不想当导演,画什么分镜?陆赫偷看也神色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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