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安愣了一下,道:我知道。
书苍术反倒一副颇有兴致的表情,问:小友曾见过我?
不曾。孟祁安的笑容开始带上些许疏离,答:为圣者并不多见,更何况这里是苍云峰。
书苍术似乎和传言中并不一样。他非但没有药修圣尊高高在上的架子,反而十分亲和,随意点了点头,道:挺没意思,似乎谁都能认出我。
这话让孟祁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先不说苍云峰的圣者是谁根本无需多想,首先,他们好像并没有熟到能够互相开玩笑的地步。
圣尊之名世人皆知,赵钱也不例外。他默默拍了个马屁,将自己的名字交换给他。
雨越下越大。
孟祁安只觉这雨让他睁眼都有些费劲,眯了眯眼。
书苍术也不知在想什么,二人相顾无言许久,他忽然朝着一只烈火鸟轻轻一点,烈火鸟便扑棱着翅膀飞到了他的身旁,乖顺无比。
一根赤红色的尾翼被拔了下来,递到了孟祁安的面前。
孟祁安抿了抿唇,明知故问:圣尊,您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不接,书苍术竟直接抓起孟祁安的手,将烈火鸟尾翼放在他的手心上。突如其来的靠近,带来一阵浓郁的药香味,书苍术温润的声音落在他耳边:下回,记得把焱草丢了。
孟祁安的瞳孔因不安而震动。书苍术近在咫尺的脸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意,似乎只是出于关切而对他说了这句话。
为何这么说?孟祁安的声音有些发干,他不自觉舔了舔唇上的雨水,紧张问。
喏。书苍术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笑:我闻到了。
是那颗剩下的焱草药丸。
所以方才那群烈火鸟才会只攻击他,不攻击阮执事么
孟祁安面露囧色,支支吾吾:我我是
话未说完,却被书苍术打断了。
他的手指在孟祁安面前晃了晃,毫不在意道:不过是一些我用不着的东西,无妨。下回缺什么,赵小友直接来寻我便是。
见少年人面上满是不解和焦虑,书苍术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赵钱。摇微同我说过你。
竟是因为苏摇微真人的缘故,他才受到了这位的特殊待遇?
他同苏摇微真人满打满算也才见过两次,哪里算得上什么熟人,更何况还夹着一层关系。
孟祁安思前想后,也没有找到哪怕一个原由。百年前他不认识书苍术,百年后依然不认识,为何此人却如此诡异,初见便说直接来寻我这样的话?他们有那么熟么?
可他又如何能对着书苍术当面问出这样的话。书苍术对自己亲和是圣尊的风度,而他如果非要寻根究底,那就是他的不识趣了。
好。他只能如此答:多谢圣尊。
书苍术没有淋雨的爱好,孟祁安也没有。二人又随意聊了几句,书苍术便将躁动的烈火鸟关回了结界,亲自将阵法补齐。
药修圣尊时常闭关,苍云峰上的小童们鲜少有机会得见书苍术的真容。他们挤着向前想多看药修圣尊几眼,孟祁安便趁着人多溜了回去。
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第六感,孟祁安觉得自己在浣云的日子怕是会不/太/安/稳。
希望庄南海早日寻到他想要的东西,这鬼地方孟祁安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回到房内,孟祁安浑身湿漉漉的,在雨中淋了许久,从里到外都湿透了,布料粘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些难受。
庄南海果然还是不在。
孟祁安不知自己在期待着什么,轻叹一声,而后摇了摇头,自嘲般笑了笑。
衣角滴滴答答向下渗着水,这身衣裳被那颗雨水浸泡的焱草丸子毁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草味,白色的衣襟前也绿了一块,正渐渐往外渗透着。
他将外袍脱下,随意搭在椅子上,而后扯开里衣,将衣摆合在一起拧了拧,水流了一地。
寻了条干爽的帕子,孟祁安将里衣脱了下来,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扯了扯腰带,刚准备去寻一身干净衣裳,转头便见庄南海出现在了面前。
他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
孟祁安不知为何脑袋里闪过无数类似羞窘、尴尬、愠怒的情绪,而后化为了一句干巴巴的:你回来了。
少年人浑身都湿透了。
发尾滴滴答答不断落下水来,顺着赤裸胸膛滑了下来,越过漂亮的腹肌,暧昧的隐入微微松开的裤腰。
他的身体很漂亮。脖颈修长,肩宽腰细。少年人的身材十分健康,不过分单薄,也不过分强壮,流畅的肌肉下掩藏着极强的爆发力。庄南海知道,他在梦境中曾看到过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
可这具漂亮的身体被邪修留下了伤痕。一道长长的鞭痕从修长的脖颈处向下,一直蔓延到胸膛之上,还有一道勾在腰间,隐隐能看到连接到了背部。
我回来了。庄南海的眸中似乎燃起了火,落在孟祁安的身上时,孟祁安觉得自己赤裸的身躯都有些灼热起来。
少年的眼睛漂亮得惊人,眸中带着一股子难以察觉的羞涩。他本就生了一双桃花眼,没有表情时都是一副眼波流转的样子,此刻带着平日里瞧不见的情绪,更是亮晶晶的,让庄南海恨不得溺死在这一对漆黑的瞳仁之中。
尴尬。
十分尴尬。
孟祁安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可他又想着,大家同为男人,坦诚相待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故作镇定的去拿干净的衣裳,套在了身上,道:这几日你都在忙什么?
白色里衣遮住了少年人身上数道黑色的伤痕,庄南海不舍的收回视线,声音有些沙哑,答:寻一些东西。
孟祁安已经对庄南海这个说过无数遍的答案起了免疫。寻东西,寻什么东西?寻多少东西?
他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滴答,滴答。
庄南海的脚边很快堆积起了一滩水渍。
孟祁安正用擦头发掩饰内心尴尬,听见水声,才后知后觉发现庄南海竟也浑身湿透了。不过他平日额前从不留碎发,纵然湿了,也是那样一本正经的模样,不仔细瞧真看不出来。
你怎么也淋了雨?庄南海明明已超圣者之境,今日见书苍术便能避水,想来同为圣者,庄南海不至于搞得如此狼狈。
不知是不是孟祁安的错觉,庄南海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隐隐透出了些委屈的神情。他说:我在等人。
等人?孟祁安一心只想赶紧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摆脱尴尬,脑子接收信息后直接被过滤掉七八成故事性,敷衍答:哦哦哦,你是要寻东西所以等人吧?
庄南海没有回话,一时间室内只有水声滴滴答答,清脆悦耳。
不是。过了许久,庄南海的声音才传来:我在等人。
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郑重。
孟祁安更不解了,等人就等人,说一遍他也听得见。可见庄南海似乎情绪并不高涨,孟祁安担心他发生了什么事心情不好,忙从衣柜里取出一身干净的衣裳,递给他:要换么?
庄南海更气了。
灵力震荡,他湿透的身体从头到脚一瞬间变干。
庄南海一屁股坐在床上,语气有些不悦:不换。
作者有话要说:庄南海:我身高192,年龄一百三十岁,圣者修为,但我还是个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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