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去。方凛斜伸出手臂拦在克拉克面前,他低头扫了一眼脚边相亲相爱的兄妹,神情里有克拉克捉摸不透的某种情感,愧疚在躁动的喜悦中燃烧,安静又灼热,他阖眸,收敛住眼神中的情绪,再抬起眸时,克拉克发现他那份犹豫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坚定。
别过去了。他对着克拉克又重复一遍,你插不了手的......如果可以,希望你等会儿不要插手。
什......克拉克心头涌上不好的念头,没等他进一步问明白,比他人更快一步的反应力已经让他看向场内
轰鸣过后是穿透空间的震动,仿佛地震般,大地开始震颤,镜像空间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宛如镜面破碎,透过巨大的烟尘隐隐能看到闪烁龟裂的空间壁,又因为被那无形的空间笼罩,尘土在场中升腾盘旋,遮挡住众人的视野。
克拉克耸耸鼻尖,神情骤然严肃,他的手臂如同钢铁铸造,不容置疑的按下身前阻挡的臂膀。
他们流了很多的血......克拉克紧皱眉头,动作比话语更快一步,他朝着尘埃后若影若现的两个人影处走去,江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方凛愣了一愣,身体仍然秉持着大脑下达的命令拦在超人面前,可视线却先跟着跑了过去
一高一低的两个人影在灰尘散去后出现在众人眼前,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伤,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冷酷的绷紧,此时此刻看起来倒像是全然相同的两个人了,但稍矮一点的那位蹲在地上,他的衣服被鲜血浸透,血从衣角往下流淌,明显伤势更重。
是江越年。
巨大的恐慌袭击了方凛,他下意识死死攥住沈洋的肩膀,发狠的眼神在通红的眼圈后,像是头野兽,下一秒就要将面前的一切撕扯咬碎。
倏地,他看到江越年搭在膝盖上的手不着痕迹的触摸地面,恍如噩梦惊醒,嘴角的刺痛真实而清晰,他从疯狂的状态醒来,惊觉自己险些因为心中过分的担忧破坏了一整个计划。
按捺住冲动,方凛在超人疑惑的眼神里后撤一步,手里依旧不忘拖着沈洋。
此时,场地中又出现了变化。
浓重的喘息拉扯着肺部,腥咸的血腥气充斥在口腔,江越年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狼狈是在什么时候,他低下头,用手背轻轻拭过脸上的血渍,指尖触摸地面那里全然是脏污,泥土混合着两个人的鲜血,黑漆漆的泥泞。
没人注意到一丝光从他的指尖游走进地面。
主神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虽说站的板儿直看起来比江越年体面不少,但其实身上的伤一点也没少,现在这种姿态与其说是爱面子,倒不如说是不想在失败者面前示弱。
结束吧。他看着面前站都站不起来的江越年,发出胜利者的言论,喜悦藏在假惺惺的悲悯之后。
他抬起手,点点萤光漂浮起来,如同天地倒转,星辰陨落至天际,梦幻又唯美,这如梦似幻的场景下蕴藏的巨大危机,似缠绕绞紧身躯的蟒蛇,一点点蚕食生命。
光点汇集成河流,分支成小溪,蔓延成丝状,充斥着整个空间。
扭曲折叠的丝线捆缚住江越年的躯体,他没多大动作,低垂着头被托举到主神面前。
别再逃了,别想着找死,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主神不知道为何,望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江越年,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慌乱,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然脱离他的掌控。
不能再等待。
不能再失败。
他的手触摸到江越年身侧的手,法则订立的协议凭空出现在两人之间。
只要他现在能够将江越年带回自己掌控的主神空间,那么协议带来的契约效力会立马实现,届时,他就能脱离主神的身份。
手中握住的指尖冰凉,主神有点愣神,自从他成为主神后,曾经的躯体就已消逝,他则成为自己曾经无数次吐槽过的鸡蛋黄一样的光球而存在,这次为了披着自己的壳,其实也只是虚假的幻象,所以当肌肤的触感出现在掌心时,他才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自己成为主神的时间真的太久太久了。
不过没关系,这次的胜利近在眼前,触手可及的这副躯体马上就能成为自己新的外壳,去往沈洋所在的更高维度的次元,自己就能重新变回江越年。
趁着世界意志还没来得及出手,主神又一次开启传送的通道。
突然间,他的手心传来微微的痒,那几根无力的手指像是调皮的男孩,指尖轻轻的划过掌心的纹路。
还未开启便突然失控的传送门崩裂消失。
主神猛然回头。
被束缚住,本该昏迷的男人笑意盈盈的望着他,黑色的发丝在空中缓缓飘动,漆黑的双眸里亮着一点星光,淡色的沾染着鲜血的双唇看起来苍白又病态,勾起的嘴角狡黠极了。
呵。
江越年轻声的笑像是钟表秒针跳格的声音,主神脑袋里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就像响个没完的定时炸.弹的嘀嗒嘀嗒声终于暂停,倒计时数字归零。
主神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瞳孔与之相反的极度骤缩。
一片白光,吞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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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无法快乐玩耍
江越年站在铁制的小床边。
铅灰色的床架上是坑坑洼洼剥落的表皮,露出暗红色的锈迹已经发黑,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床上蓝色格子花纹的床单洗的发白,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白床单。上面有一片小小粉色糖纸塞在被褥下,像是仙女做的棉花糖藏在了人间。
这是他曾经的小床。
江越年仰着头环顾,潮湿的墙角,狭小的玻璃窗,昏暗的灯光......周围一切的陈设都告诉他这是自己曾经居住的孤儿院。
他未成年之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小时候的江越年并不是怎么讨人喜欢的性格,他不像乖巧听话的小朋友懂事得那样深得老师的喜爱,也不像身世凄惨的小朋友那样孤僻得惹人爱怜。他独立,少言,极少给别人添麻烦,往往在大人才刚刚察觉到他需要帮助时,他就已经自己处理好了一切,成熟稳重的不像个需要人陪伴的孩子。
久而久之,他在孤儿院里更像是被割裂的一部分,就像从被群狼照顾的狼崽里分离出来,独自成长,独自捕猎,一个人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渐渐成长。
有句俗语,虽然俗,但却很有道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糖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更像是负担,甜腻,黏糊,不像饭菜那样能充饥,能提供营养,它们在小小的江越年心里就跟香烟和酒精一样,都是让人沉迷的坏东西。
江越年大抵从出生就不是个能吃到糖的人。
这个糖不只是代指,也是物理意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