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

一杯香醇的咖啡放到桌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微酸带苦的气息飘向鼻内，下丘脑迅速分泌递质，瑞德的思绪被嘴里慢慢产生的口水扰乱。他抬头，看到老板另一只手端着一杯草莓巴菲坐到他对面，也就是威尔的身旁。

瑞德发现本来心理防线很重的格雷厄姆居然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身边老板的熟稔行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差一个拳头就能挨到彼此的肩，完全达到了亲密朋友的距离。

看样子是关系很不错的熟人。

浓缩咖啡，糖分自便。江越年笑眯眯的招呼瑞德，转头把爬到威尔肩上的布偶猫摘了下来，抱进怀里，怎么样？我的店还不错吧？

威尔知道这话是在问他，他点点头，恩。

这是他第一次光临江越年的店铺，江越年在汉尼拔被捕后突然间的辞职仿佛还在昨天，威尔甚至能回忆起自家好友用世界那么大，我不想看变态的理由申请离职时，杰克那张黑脸气到变白的场景，转眼过了这么些年，杰克退休，自己也从一线退居，BSU变成BAU，身边的男人依旧和以前一样，仿佛时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一切都没有改变。

前几年完全不见踪影，除了不定时寄来的旅游明信片，威尔都怀疑江越年这个存在是自己编撰出来的。

两天前江越年打了个电话给他，说是邀请他来自己的店里坐坐，威尔听着话筒里熟悉的声音，没多思考就答应了。

他的朋友不多，除了家里一屋子四只脚的，绝大部分只能称为同事，唯一一个达到亲密关系的也亲手毁了他们之间铸就的信任之墙，现在说江越年是威尔唯一的朋友也不为过。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江越年有点好奇两个侧写师之间的话题。

这个应该算是机密吧？瑞德瞟了一眼威尔，没开口。

威尔顿了顿，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回答：切萨皮克开膛手。

他？江越年挖下一勺粉红色的冰凉，因为喉头愉悦的味道而眯起的双眼弧度缓缓拉平，他扭过头看威尔的表情，发现对方没有勉强的神色，于是放松了口吻，用餐的时候就别聊那么倒胃口的事啦，等会儿还有甜点要吃。

恩。威尔沉默，雨声从窗外飘进来，沙沙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他想起当年公路上的那场大雨，过两天......要来看看温斯顿吗？

当然！江越年双眼熠熠生光，里面有柔软的星星，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她的孩子们呢，估计和她一样可爱吧！

瑞德喝了口咖啡，甜腻腻的，他看了看对面两个人，总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在屋外。

老板和格雷厄姆先生以前就认识吗？瑞德搅动银勺，一脸好奇。

让威尔充当中间人做介绍的机会可不多，他的语气有些生硬：这位是我以前的同事，江......

就叫我江好了。江越年接过话头，不着痕迹的打断了后半截的名字，以前也算是BSU的一员吧，不过只是个普通的探员罢了。

威尔瞥了他一眼，低下头，盯着杯子上的花纹研究，看得专注极了，好像这是古代墓穴出品的珍贵文物一样。

江？是中国的姓氏？这个姓氏很常见吗？以前我也遇到过一个姓江的......瑞德来了兴趣，吐字的频率像个没有感情的说唱歌手。

小博士一般不说长篇大论，说起来一般就停不下来。只能说当初江越年在瑞德面前的退场太过震撼，以至于小博士到现在都对卡尔文的第二重人格印象深刻。

江越年安静的维持脸上的微笑，一口吞下草莓冰激凌。

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度假生涯可能到了尽头。

他妈的，我当初为什么要搞事。

（系统：为了收集能量啊，健忘的老年人。）

......

雨水退场，暮色方才亮相。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青草的香气混着夜晚的凉爽，橘粉色的天空像是一盏夜灯。

瑞德赶着末班车回家了，江越年打扫完卫生，打算开车送威尔一程。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去你家方便吗？江越年挨个把睡着的猫咪放进猫窝。

恩。威尔想帮忙一起打扫，被江越年以碍手碍脚的名义放置在门口的地毯上。

脚底的触感软绵绵的，像是浮在云端，威尔看着脚下猫爪形状的地毯，发起呆。

应该差不多了。江越年尽职尽责的担负起保育员的职责，耐心的数了一遍猫咪。

你今天在斯潘塞瑞德面前隐瞒了什么？

啊？江越年回头，里间的灯已经关闭了，只有门口的几盏小射灯亮着，在门口的那盏格外亮，直直的嵌在威尔头顶的上方，在他脸上打出黑色的阴影。

江越年摊手，他不想说谎，尤其是在威尔面前，其实我......

喵嗷！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江越年身后虎扑而来。

小心！威尔瞳孔骤缩，他大喊一声，身体比理智更快一步，猛地冲上前拉开江越年。

啊，这个......江越年这时想起自己还差一只猫没数，他抚了抚威尔喘息间起伏的背，按住黑影的脑袋一个黑发蓝眸的成年男子蹲踞在地上，双手放在两腿的之间的地上，乖巧的昂起头，顶着江越年温热的手掌蹭了蹭。

这是莱昂......江越年被威尔面无表情看人渣的模样吓了一跳，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什么奇怪的恶趣味啊！

莱昂一觉醒来精神倍棒，星空般湛蓝的眼睛闪闪发光，一只爪子搭在江越年的大腿上，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家主人颇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

威尔点点头，当听到莱昂本应该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他似乎得到了答案：所以瑞德之前接触过莱昂？

恩，是。江越年抓抓贪得无厌的莱昂小猫咪的下巴，熟练的撸猫，抱歉，看来今天没办法在你家过夜了，莱昂还需要我照顾。

没事。

那就下次吧。江越年有点失落，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

威尔摇摇头，没事。他摸摸莱昂顺滑的黑发，我家还有一件客卧。

啊。江越年愣了一小下，随后，笑容在他的脸上在没下来过，那我们走吧。

大门的锁清脆地落上，江越年和威尔一起把莱昂放到后座，发动了汽车。

你明天几点开店？

看我心情吧，这个你不用担心。

温斯顿一定很想见你。

是吗？我也很想他。

夜风灌入车内，树影从车窗上划过，蝉鸣追不上疾驰的车辆。

明天，我们去飞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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