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荒唐,我好像看见自己死了。
宋彩一下哽住,只在他怀里发着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海中尚在演绎着那一幕,抹不去的梦魇一般。被毒红的火舌舔过的皮肤,被锐利的血藤穿透的心脏,还有爱人口口声声说的那句我活不了了,一点一滴都是对宋彩的拷打和摧残。
江晏忽地捧起他的脸,瞧见了那两道不肯断绝的泪痕。
他顿时明白了一切。
不是梦,不是假想,是真的!
宋彩也理智了些许,想到自己还穿着要命的枫火凤凰服,便疯魔了一般开始往下扯。江晏帮着一起扯,嫌解开腰带扣太麻烦,干脆直接撕破。
于是,旁观的众人亲眼见证了这两位的感情当一个人和你睡过了还想再睡,不分时间不分地点,随时随地都想撕衣的时候,必定是真爱了啧,羡慕。
蓝姬睁大眼睛,看着江晏急不可耐地撕烂了宋彩的腰带,宋彩则急不可耐地撕烂了自己的袖子,不由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道:那个虽然我十分、十分、十分不想打断你们,但是但是还有别人也在看着呢,要不然咱先回房间?
江晏瞥了她一眼,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宋彩披上,又认真地系好领口,不叫他的里衣露出来。
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又不是我想看,是你们自己脱的嘛!蓝姬不满地嘟囔,你哪里能体会到我的心情,我是极力说服自己才出言提醒的,早知道就等宋公子再脱两件之后
你住口,他一共才穿几件?
不好几件呢嘛!你看那下摆,层层叠叠的,起码五件吧!
宋彩失笑,擦干了眼泪:三件
你还真理她,时间宝贵,我们回房。江晏说着拨开挡路的蓝姬,伸手环住宋彩肩膀,搂着往穹顶殿而去。
宋彩回头,尚能听见蓝姬在跟卫兵抱怨:真小气哎,看两眼怎么啦,不是他们自己脱的吗!你们就说我有理没理,是不是我有理?
回到房中,江晏叫人抬了暖炉进来,又准备了沐浴的热水,插好房门之后才帮宋彩解下玄色外衣。先前一路奔跑出了一身的汗,江晏打算再替他除去里衣,换一身新的,可手指到得领口又停住了。不知怎的,经过昨夜,两人面对面时都有些难为情。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气氛登时更尴尬了。
宋彩望着那件外衫,实在爱惨。
尘世间有千百种艳丽,他的世界却非黑即白。如果黑和白是空乏人生的写照,那江晏就是填他空乏的一笔。
他爱这玄色,比从前更甚,因为从此刻开始,它变成了宋彩这个庸人的保护色。
宋彩从前不信命,但现在信了,一日更比一日信得紧在遥远的未来,在看不见尽头的远方,命就是那缤纷多彩的千百种可能,而那千百种可能里,贯穿始终的只有一个江晏。
算了,不换也罢,索性结束之后再换,江晏拉他坐在床边,不过,待会儿可能会有些痛。
宋彩红着脸说:没关系,我不怕痛。
是么?江晏扬眉,昨夜你喊痛的来着。
宋彩:那我以后不喊了。
江晏捏了下他鼓起的腮帮子:可以喊。
宋彩笑笑:但我们还有以后吗?
说完他又自责,连忙呸了两声:瞧我这丧气嘴,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别听我胡说八道。
嗯,才不听,怎么就没以后了,莫不是你想抛弃我?糟糠之妻不下堂,我可是大房。
宋彩嗤笑出声:你不是大房,你是独房。
宋彩的笑容是世上最好的风景,但江晏看得出来,他心里有根刺。当自己决定用魂魄来交换神芝草时,就注定了会往他心里扎下这根刺。可江晏没得选,宁愿叫他痛上一阵子,不能叫他死。
宋彩也明白,这事儿没法提,提出来也没用,除了叫自己烦,就剩叫江晏烦了。如果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他想和江晏一起快乐地度过。
宋彩说:我不能生你的气,你都是为了我。
江晏嗯了一声,又问:什么?
宋彩眨巴着眼睛:全部。做我的狗,做我的鸟,都是。
那不就是鹰犬?
对哦!
嘣一声响,宋彩的额头吃了一记爆栗,听见江晏说:快闭上你的嘴,不招人喜欢。
哈哈哈哈宋彩大笑。
江晏掀开被褥,挥手设下一道火光,火光消失后床上便多了一个和宋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确切地说,是人模。
那是用数万棵神芝草磨粉塑成的,翻天知道江晏的要求是这个时肺都要气炸了,说江晏就是个瘟神,以后不欢迎他去蓬莱岛,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无奈蓬莱仙人先行答应了这笔交易,他只能冲着江晏发一通邪火,最后忍痛割爱。
宋彩抚摸着人模的胸口,觉得那触感温润而有弹性,跟活人没区别,只是没心跳,不喘气。
江晏道:虽然这即将成为你的身体,但看你这么摸,还是叫人不大痛快。
宋彩于是拉着他的手:你来,一起摸。
江晏却像遭雷劈了似地抽开手,忍不住蹙眉:不了,很怪异,等你在它身上活过来再说。
你这话没什么毛病,但听起来也很怪异。欸欸,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宋彩贼兮兮的,一时脑残,张口就来,在我们那个世界有一种玩具,就跟这个差不多,但是做不到这么逼真,手感也没有这个好,而且都是做的女体,不做男体,像这种高质量的男体要是往出卖
等等,江晏打断他,什么玩具?给谁玩的?
嗯一般、一般是给男人玩的。
你玩过?
啊,没有没有!我绝对没玩过!
那你怎么知道手感没有这个好?
从这开始,江晏看宋彩的眼神就怪怪的,总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宋彩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恨只恨自己神经病,闲得啊,跟他讲这种无聊事情做什么,白害自己扣了一顶屎盆子。
他被扔在人模旁边,双手交放在胸前,嘟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江晏。江晏睨了他一眼:成功与失败的几率各一半,开始前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宋彩:报告吾王,有!
江晏:说。
宋彩:我真没玩过那种玩具!我是无辜的!清白的!纯洁的!
江晏:不讨论这个,说正经事。
宋彩:正经事也有!我我就是从单纯的学术角度发问哈,换了新的身体之后,是不是意味着还得重新破、破、破
江晏不解: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