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顾亦泠才在继室绝望地目光中强硬地把自己的衣摆拽回来,把头埋在宁沉止的怀里,伸手抓住他的衣服,闷声道:“我不想原谅他们。”
他没有理由原谅他们,祁父间接地害死了原主的母亲,原主的外祖父母一辈子都在失去爱女的悲痛中度过;但凡继室在原主儿时,对这个年幼丧母的孩子存有一点怜悯,都不会落得这个地步,而祁少泽,他巴不得这个原主这个哥哥去死。
并不是所有的错误和恶意,都能扣上血缘关系的大帽,然后被轻描淡写地所原谅。
宁沉止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抱紧了顾亦泠,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部,温声道:“好。”
眼看两个人要走,继室在地上急匆匆的匍匐前进几步,想要抓住顾亦泠的脚踝,就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却在宁沉止向身后两个士兵使了一个眼色之后,被士兵像垃圾一样摁倒在地上,只能目呲欲裂的看着宁沉止搂着顾亦泠上了轿车,目光怨恨,“求求你们……祁书钰,你不得好死!”
轿车很快就消失为一个点,围观的路人见没有好戏可看也渐渐散去,有几个路人在得知了事情真相之后,对着继室狠狠地唾了一口。唯留下继室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和她的儿子,终其一生,都要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而付出代价。
二十年之后——
岛屿上的城市进入了雨季,潮湿而又阴冷。蜿蜒而过的河流将这座城市分为两半,岸边高耸巨大的钟摆彰显着历史的厚重。
在一群金发碧眼鼻梁高挺的行人中,站在街道上撑着雨伞,穿着长风衣,身形修长的黑发青年格外显眼,他的身上带着华国人独有的内敛和儒雅,看起来如此的风华绝尘,就像是藏在朦胧烟雨山水画中的一抹风景。
顾亦泠在拐角处的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在咖啡厅的屋檐下躲雨,一边阅读报纸,一边等待着旁边的学校放学。
报纸的头条赫然是华国的新政府成立,开始和各国建立友好关系,建设新国家。
国内的战争早已结束,站在越高的位置就意味着更大的风险,有了顾亦泠之后,宁沉止也早就不想干了,成为国家的开国元勋对他没有丝毫吸引力,三年之前,他就和顾亦泠一起来到这个国家,过着与世无争简单朴素的退休生活。
这座城市,是原主在离开宁沉止后生活的城市,只不过前世的祁书钰是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孤独终老,而这一世,他们有一个带花园的大房子,有一条毛绒绒的小狗,领养了一个可爱的小孩,这是原主曾经梦想过的——温暖的家。
如果不是宁沉止,顾亦泠大概永远不会想到,像他这样闲不住,喜欢冒险,喜欢寻找刺激的人,竟然有一天也会享受起平淡的生活;就像是历尽千帆的旅人,走过许多城市,看过许多美景,却最后选择了一座最令他着迷的城市,定居下来。
当他走了,这个世界就会永远这样运行下去,作为原主的祁书钰,再也不用承受无尽的孤独了。
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停了,放学的铃声从教堂式校园里传出,孩子们欢快的从大门里鱼贯而出,顾亦泠一眼就看见那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