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是替对方讲完句子下半段。
黎秋冥眸中露出惊诧,眼前人仍是当年的朝气蓬勃之样,似乎一点也没担心身上丹灵尽失,且由说话的态度看来,是一点也不惧怕自己。
他尚未开口之际,廊上又是一串踏步声,听得出来人的心急,黎墨夕不必转头都知晓,那是姨母快速从廊上奔近的声响。
肖无灼手握落悬,站在他身后,眼神如寒冰般望着母子二人,掌中黑剑已隐隐躁起,因感知到主人的怒气,黎墨夕与他站的近,自然也发觉了,便侧过身轻轻抚了抚落悬透黑的剑鞘,似在面对他主人时那般的暖阳如絮,掌上带着浅浅的眷恋和安抚。
黑剑这才慢慢的静止下来,他即抬眼朝肖无灼笑了笑。
黎夫人见眼前两人自顾自的眉言示意,压根不把自己与儿子放在眼里,便刻薄说道:怎么了,回来还需要拉上别人壮胆,是想带人手一同寻仇是吗?
黎墨夕将眼神移向她,没理会她话语中的尖锐,平静说道:姨母,并非我要寻仇,只是来看看我的灵力用在兄长身上可还适合,毕竟我落崖后总挂念着这问题。
他边说着,边将视线移至黎秋冥身上。
黎秋冥额边冷汗直冒,早已望见他手上的银白灵剑,此剑在两个月前便忽地消失在书房密室,就在他与娘从荒山回来之后,当时他便猜到是黎墨夕提前拿走了,于是说道:你究竟回来做什么!?一干家朴听见院中几人疑似在争执,便个个缩在柱子后头偷窥,黎夫人雍容华贵的面上带着严厉,怒喊道:通通给我下去!倘若我在院中还见到一个人,那便责罚所有人!
家朴这才惊慌的一哄而散。
黎墨夕答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回来看看你把灵力使用的如何,顺便想问几个问题。
眼前两人皆是充满戒备,可却不是对着他的,而是对着肖无灼,毕竟在这对母子心中,他身上已无任何丹灵,自是不需惧怕。
黎墨夕没将对方二人的轻视放上心,径自说道:姨母,我此番回来便是有事想弄明白,第一,这夺灵一事,敢问您是从何时开始计画的?
一席话叙述的极为平静,似乎答案如何他都不会再心惊,只是想将事情弄清楚,给一直以来的困惑找到解答。
黎夫人笑靥如花,却是盛开的恶毒,说道:打自你小时候被抱回来那天,你完整的金丹便是秋冥最好的解药。
黎墨夕闻言心头已无波澜,眼下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得到解答,确实与他内心所推断的相差无几。
他望着几尺外面容清丽的中年女子,仍是穿着他记忆中的华贵外袍、一副雍容姿态,只是那个素来疼爱他的女人,如今却是残忍可布,在他逃出海岛后,甚至还想在荒山野岭的悬崖上将他毁尸灭迹。
他心底明白的通透,对方选择在崖上催化蚀灵蛊,便是因为能在结束之后直接将他推落悬崖。
忽地他转向黎秋冥,问道:你又是何时参与进这些事的?
这是他今日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再也没有其他。
而他对对方的称呼也不再兄友弟恭,因在他坠崖那天,兄长这两个字便已跟着灰飞烟灭了
黎秋冥吞了口口水,似在思考要不要做出答覆,半晌后才咬牙说道:在你失踪半年后。
如今他也没什么好怕的,总归对方身上无灵。
黎墨夕盯着人,唇角缓缓弯起一抹笑,可那抹笑意却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挂在一向开朗俊俏的面容上是极度的违和,看的黎秋冥心头慌张。
蓦然间,黎夫人厉声说道:秋冥,别再说了,直接出剑。
虽然对方眼下已将黑土拿回,可丹上无灵,皆已全转至黎秋冥身躯,故她不相信儿子赢不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将对方解决,而黎墨夕后头站的高大男子她只有一面之缘,而道上一向有规矩,朋友之间并不参与自个家族的内部纷争,故她料想那人也不至于动手。
黎秋冥听见母亲大声呼喊,便猛地拔出灵剑,冷不防飞身往黎墨夕方向刺去。
黎墨夕见状便也俐落抽出黑土,随手将剑鞘扔至一旁,跃身至半空中迎上,不躲不闪,直面朝他。
两剑在空中互撞,剑刃重重相击,发出清脆刺耳之的响亮金属声,黎秋冥瞬间被震的往后弹去,直至脚踏地面时,还不敢相信对方灵力居然如往昔饱满。
黎墨夕也从空中降下,眼神淡漠的看着他一脸震惊。
黎夫人惊惧道:怎么可能!你丹灵明明已经已经
已经被妳的蚀丹蛊蚀尽。黎墨夕替她接下去讲完,姨母,妳有妳的办法,我自然也有我的。
黎秋冥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人!那日黎墨夕在他与母亲面前分明被蛊虫蚀尽了丹灵,能说是一丝不剩,眼下居然能有如此实力!
可他如今怎能认输!所有的计画已安排妥当,就等着他一一去实践,只要胜了眼前人,胜了这所谓曾经的弟弟,他便能踏出光明的后路!
只要他胜了所有脏脏的往事都能被隐瞒在时光中,无人能知。
这般想法驱使之下,他终于面露狠色,瞬间又举剑朝黎墨夕砍去。
黎墨夕敏捷的往后挺腰,快速闪过这一击,然后起手出招,身形快捷且剑头精准,招式间完全不做防守,只直直的往前攻击,每一招皆是快绝,皆是肖无灼在结地里教他的新式,而黎秋冥在强盛的攻击之下,被逼的是节节败退,一旁黎夫人也惊惧的瞪大双眸,满脸不敢置信。
虽黎秋冥目前为止金丹灵力流转充足,可他从前剑法便习的无黎墨夕好,甚至能说有段差距,且他一点也不知黎墨夕在崖底的那段时光仍是不停在精进,故原本还侥幸的想,对方现在空有剑式,毫无丹灵,自己能凭借着灵力饱满将人给撂倒,怎知如今却是一败再败!
当双方长剑又在空中大力碰撞数十下后,黎墨夕反手施力一挥,对方的灵剑瞬间被黑土打落在地,黎秋冥也被他此番偌大的力道给震的身形不稳,由高空跌落至地的瞬间,身躯撞击在硬实的石板地上,刹那骨头便断裂数根。
黎夫人喉中发出尖叫,猛地冲去儿子身侧,伸手将痛至哀鸣的人挡在身后,大叫道:黎墨夕!金陵黎家养你到大难道就没有半点恩惠!?从你身上讨回一点又怎么了,你至于如此对待你兄长吗!养育之恩大于天,眼下难道你还想弑亲?倘若不是我们,你当时便饿死在路边,拿你灵力不过要点回报而已。
一席话说的好似对方还应该反过来跪下感激她一般,尽显出她的阴狠想法。
黎墨夕直直望向她,说道:姨母所言即是,看来你们逼我坠崖便不是弑亲了,黎家确实是拉拔我长大,可妳夺我灵力又软禁我六年,在那荒山野岭想必也是要将我了断,才急着催化蚀丹蛊一次将灵蚀尽,如今妳却将作恶之事讲的理所当然,还要别人以德报怨,恕难从命。
他一席话说的平稳无波,好似云淡风轻,内容却又重如千金,一字一句打在眼前这对母子身上。
黎墨夕唇边漠然弯起一股浅淡的笑,却带着些许嘲讽,又说道:今日妳为了儿子可夺人金丹之灵、可囚禁人,甚至不惜灭口,日后妳为了他,是不是还能将其他人抄家灭族?
话落后他便顺势转身,将剑指着瘫坐在地的黎秋冥。
午后的艳阳闪耀刺眼,黎墨夕背着光,导致对方二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从他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却照亮了眼前母子惧怕的神色。
他眼睛未眨半下,快速的扬手一挥,黑土剑尖瞬间便落于对方躯体上,剑起剑落间,黎秋冥的胳臂及脚踝上已淌出鲜血。
啊啊啊!!对方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便发出长长的惨叫,倏地响遍黎家各个角落。
黎墨夕缓缓将银白长剑垂下,此时眼前人的手脚筋脉已被全数挑断,整个人正蜷在庭中石板地上哀号打滚。
秋冥!秋冥!黎夫人听见儿子的惨叫,又望见此番惨况,慌忙连跑带爬的步去其身侧,脸色布满惊骇恐惧,黎墨夕你别杀他!早知如此,当初不如让你留在老家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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